（六）
    天漸漸涼了起來，若用凡間的話來說，便是進入冬季了。
    冬天到了，萬物都開始凋謝，天時延長，夜幕微晚。凡間的鬧市小巷裏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吆喝聲與嬉鬧聲鬧在一起，別是一種樂趣。
    可是寧言居卻是死氣沉沉的一片，長在外麵的花草已經枯萎，就連一直照顧它們的傾素都懶洋洋的坐在階梯上，望著內室裏不停飲酒的寧言，眉頭皺起，滿是哀怨。
    自從三公主生辰以後，寧言仙就一直坐在房裏，連平日裏最喜看的書也不翻了，沉沉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傾素看著那仙氣纏繞，風華依舊的男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她想，大抵是因為三公主的生辰觸了寧言仙的忌吧，隻是自己也是拙人一個，不懂如何勸慰，要是沉沉在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寧言仙，別喝了，雖說你不會醉，但多喝了也沒益處。”傾素最終還是開口勸了，多日來沒有發音的嗓子此刻有些沙啞，細聽竟然還帶著點哽咽。
    “若要能醉，便好了。”寧言一頭銀發略失光澤，原先瀑布般垂腰的長發此時在白衣上亂成一團，淩亂的散落，遮掩住他白皙的臉龐，亮若星辰的眼眸此刻失去了精神，就連那笑容也淡了不少。
    “寧言仙，宇華仙和綠綺仙的死不與你有關……”
    “與我無關？當初魔君打入天界，我親眼看著綠綺為護向念而死，卻什麼都做不到！隻得看著他們雙雙死去！你此時與我說這與我無關？！”寧言“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明眸裏閃過的痛苦與憎惡讓傾素一驚，她從來沒見過淡然如水的寧言仙露出這樣的表情。
    壓抑了一千多年的感情此刻爆發出來，讓寧言有些承受不住，他有些慌亂的掃了一眼傾素，垂了垂眼眸道，“罷了，你也不懂，是我言重了。”
    說畢，一身白衣拂過，傾素還沒反應過來，寧言就已經出門了。
    傾素有些落寞的看著剛才寧言坐過的位置，慢慢的起身，嘀咕道，“我怎麼會不懂，好歹我也陪了你那麼久了。”
    寧言離開屋子竟然無所去處，茫然的站在雲邊，望著下麵騰繞的雲霧，輕歎一口氣。凡人皆說成仙好，可長生不老，卻不知，成了才為罪過，成了所得不如當初不得。
    孤寂蔓延，非百年之遠，而是千年。
    千年為計，已數不清楚。
    “該降雪了。”寧言望著無邊無際的天，苦笑了一聲，“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既然已成仙，不就應該做好了準備了嗎？”一個鈴鐺般的聲音從寧言的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