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失去你的我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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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看到這個相同的夢境。
映像裏漫天的金黃色,燦爛而鮮豔,像鮮血一樣鐫刻在這個世界上。
寬廣巨大的梧桐樹林,滿地都是梧桐落葉,厚厚地鋪了一層。金黃色的梧桐落葉淒惶而慘烈地往下落。
一個小男孩抬頭仰望著漫天飄零的金黃色梧桐葉。過了一會兒,他轉身想走進梧桐林。
一個男人抱起他,摸了摸他的頭,低下頭,深邃的黑眸一片幽深,慈愛地笑著,眸中卻有傷痛:“那麼喜歡梧桐麼?”
男孩看著男人,沉默地點了點頭。
男人放開他。
男孩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跑進了梧桐林。
男人看著男孩漸漸消失在梧桐林裏,深邃的眸中劃過一抹慈愛和憂傷,然後漸漸消散成一片燦金色的光。
直到夢境的最後,男孩都沒有從漫天的梧桐落葉裏出來。
灸舞閉著眼,白皙的額角一片冷汗。與前兩次一模一樣的夢境,連所有的細節都分毫不差。左胸口的疼痛,深刻而熟悉。
夢境中呼延覺羅家族的禁地,呼延覺羅•淵,還有小時候的修……
漆黑的夜色裏,灸舞淺褐色的眸光卻莫名地很清楚。那裏罕見的驚慌,似乎吞噬了所有的情緒,隻剩下恐慌。那仿佛生長在骨血裏的離別,隨著時間,一點一點膨脹,脹到整顆心髒都無時不刻地泛著酸疼。他緊緊地抱著熟睡在身側的人,收緊的手臂帶著失控的驚慌。他低頭閉上了眼,似乎隻要這樣就可以抱緊幸福,抱緊希望。
師父說,灸舞,從小你都很外向很開朗,可是你也是最無情的那一個。因為你太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所以你會笑,會調皮,可是從來不會付出自己太深的感情。
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這樣了。不斷地給著別人幸福的希望,我總是跟別人說,總是有希望的。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上也會有幸福的希望。每一次告訴你總是有希望的時候,是我每一次能真切感受到希望的時候。
你跟我很像,我們都在守護這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上,直到耗盡生命。明明知道這條路太冷太黑太寂寞了,可是我們的心除了這條路早已沒得選擇。其實我們都一樣地冷漠,冷漠地走著自己的路。隻是你把冷漠放在臉上,我把冷漠放在心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告訴你希望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相信了希望,相信在灸亦長老•舞的身上,也會有幸福的希望。
你說在我的身上總是能看到希望。可是你不知道吧,我也隻能在你的身上真正看到希望。相伴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我以為憑借我的身份,我的能力,已經足夠守護你陪在我身邊。從來沒有想過,也會有我守護不了你的那一天。我還是忘了你的身份,注定你不是一個普通人,有外多不確定的不可抗力橫亙在我們與希望中間。如果有一天,少了一個人改公文,少了一個人睡覺,少了一個人讓ACHORD閉嘴……會變得好寂寞。
少了一個人相伴,少了一個人帶灸舞回家。修,這個世界太大了,我連想都不敢想,失去你的我,會變成什麼樣。
漆黑的夜色掩住了所有的情緒,那些情緒不需要光,在黑夜裏靜靜生長。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修越來越嗜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無比熟悉的沉重再次一點一點蔓延在所有人的身上。
“血祭還沒有完成,修身體裏的兩種力量會在宿主裏的身體慢慢生長,兩者相容耗費的精神力會越來越大,修清醒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直到意識被徹底壓製,修會控製不了自己,會毀滅在眼前的一切事物。”
死一般的寂靜。
ACHORD有些艱難地開口:“有解決的辦法麼?”眼中帶著某種孤注一擲的迫切。
灸舞懶懶地勾起唇角,翻著手裏的寫真集,沒有抬眼:“有啊,隻要修的意識回歸,就可以控製自己了。”修長的指尖在寫真上靜靜地摩挲,“如果最後,修無法控製自己的話,”灸舞抬起眼,狹長的眸帶著冰冷的決絕與堅定,如刀鋒般冷冽鋒利,“我會親手殺了他。”
“灸舞!”ACHORD不敢置信地看著灸舞,不敢相信這種殘忍的話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他是親眼看著修和灸舞的人,那些日日夜夜的相伴與刻入骨血的相愛,難道最後隻剩下相殺麼?那個他無比熟悉的灸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陌生?
灸舞垂眸,斂去眸中的冷厲,淺褐色的眸中連笑意也沒有了,淡漠地看著所有人:“不要忘了,我終究還是盟主。”狹長的眸淡淡地掃過各種莫名的神色,“我要你們幫我。”沒有理會所有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再次冷漠地開口:“這是命令。”狹長的眸光靜靜地看著花園裏金黃色燃燒如火的梧桐,淺褐色的眸光澄明而堅定。因為知道他們不忍心,這一條殘忍的路,沒有歸途,終是要有一個殘忍的人,帶著他們義無返顧地走下去。這也是修的心願。如果這個決定沒有人下得了,那麼就由他來下。
夏宇看著他們麵色複雜地轉頭離開,看著灸舞歎了口氣:“如果真的走到最後一步,修死了,那麼你呢?”
灸舞緩緩摩挲著寫真的手指頓了一下,低著頭有些茫然地說:“我不知道。”夏宇離開的腳步聲在耳畔清晰地響起。灸舞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寫真。這是東城衛新發專輯而拍攝的寫真。主題是雙麵。灸舞記得網絡上有粉絲拍下非常有趣的一幕。在一條路上,兩邊分別有一個大的公交車站台。上麵放著一組寫真中非常經典的宣傳照。
一邊站台上是修一身白色低領毛衣,站在廣場上看鴿子。鏡頭裏的修隻有側麵,穿著白色毛衣仰頭看天空中的白色鴿子。黑色的發懶散地落在他的額上,漆黑的眸澄澈而寧靜。暖色的光線打在他精致的側臉,顯得莫名的溫暖而柔和。
而另一邊站台上,修穿著白色的迪奧血襯,精致的血紅色綻放在頸側和胸口,側著臉靠在一個少女身上。鏡頭中,少女露出半張臉,白皙優雅如同天鵝般的頸項,修側著臉靠在她的身上,白色的牙咬住少女白皙的頸項,有淺淺的血色浮在修蒼白的唇角上。修閉著眼,舒展著眉宇,長長的睫毛蝶翼般棲在精致的鏡頭中,鼻梁高挺,膚色帶著病態的蒼白,突出的喉結非常明顯,儼然一個蒼白優雅的吸血鬼。暗色調的畫麵帶著蠱惑人心的頹敗與絕望。
而此刻,鬼鳳正站在那個站台上,看著對麵的站台,震驚地收縮瞳孔。他一直站著忘記了動作,直到車流淹沒了他凝視對麵站台的視線。他才轉身,扶著旁邊的站牌大笑了起來,不顧任何形象。過了很久,他才平靜下來。丹鳳眼中有鋒利的嘲弄和無奈的疲憊,眼淚卻從眼眶裏流出來,鬼鳳沒有反應,仰頭靜靜凝視身邊那張吸血鬼主題的宣傳照。過了很久,他才拭去臉上的眼淚,看著那張宣傳照,平靜地說:“呼延覺羅•修,你才是魔,蠱惑人心的魔。”說完,閉上眼掩住眸中的震驚與了然,鬼鳳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