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偏頭嗅了嗅自己搭在悶油瓶肩上的手，眉毛幾乎可以打成結。死亡的味道是帶血腥的？幸好不是臭豆腐或是香港腳的氣味。
    原本一動不動的東西，越看越是似動非動，再緊盯著觀察好一會兒，那怪物還真有了明顯的動靜。
    要破繭而出了？
    悶油瓶提著的刀仿佛折了光直直劃過去，大團黑色物體滾動了幾下，竟然裂開了口子，聽不到什麼清晰的聲音，周遭的一切都非常壓抑，如死水中暗流湧動。
    吳邪不經意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也緊張了好一下。
    “嘎啦”一聲，算是明顯的了，因為此時此刻異常安靜，連聲音都像是凝結的。
    雖然隔著厚厚一層黑色硬塊看不到裏頭，但吳邪憑直覺斷定，裏頭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如同即將結束冬眠的蛇。
    “要出來了。”悶油瓶似在靜觀其變。
    要出來就出來啊，這便秘的節奏是鬧哪樣……
    關鍵是那個裂口，不粗不細的，溢出了少許的液體，可是注視的時間過長，就難以分辨出來了。
    吳邪不由得眨眨眼，把目光打亮。高度集中。
    一個東西從裏頭摸了出來，如同昆蟲的觸角，動作越是緩慢，就越是瘮人。
    是一隻略微幹燥而顏色偏白的手，人的手。五指分明，較為修長，手背上也粘了細細碎碎的黑塊，帶著五分濕氣，雖整體不算肮髒，但也足夠讓人看著惡心了。
    自然而然聯想到某香港老喜劇片裏的鬼手情節，片子裏的手是從馬桶洞裏摸出來的，被翔輕而易舉地打敗了，要是對著麵前這手撒一泡熱尿會不會奏效？算了，還是小心為妙，就怕它不知好歹飛過來抓命根，提褲子逃跑那不成半果奔了？丟人丟到老張那祖宗墳頭去了。
    不多時，那隻手猶猶豫豫地摸了摸四周，當然隻是摸到了黑色物體的表麵，值得注意的是這隻手在摸索過程中不小心勾起了幾條細絲，說是一團亂發還真是恰如幾分。
    猛地翻滾了半圈，順勢一摸，那隻伸出來的手就被壓在了下方，刨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更加邋遢了。
    吳邪強忍下大步起風衝上去狠狠踩一腳的念頭，五指一緊抓了抓悶油瓶的肩頭，小聲說：“小哥，要不要趁早下手？這麼看著不、不自在……”
    “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悶油瓶十分沉穩，毫不煩躁。
    吳邪想了想，明白了悶油瓶的意思。
    自己現在也是死亡進行態的身體，通過觀察麵前怪物的“蛻變”過程，或許能夠捕捉到些可用信息來。
    要是拿攝像機全程錄下，絕對是不需後期處理的“純天然”恐怖片。
    心裏頭真是毛毛癢，吳邪差點就想提議，讓悶油瓶送幾刀上去，催那東西快點出來亮亮相。
    連續幾聲細微的響音過去後，黑色物體已然變形了，像是被切了肚子一樣，下部“張開”，先前那隻手伸出外頭摸索了一陣後，又縮回去抖動了幾下，顯得躁動不安的。
    從整體看上去，黑色物體的形態也漸漸“明朗”了，越發地像一個呈“OTL”姿勢的人。
    我說裏頭的宅生物，你這麼找存在感還真是碉堡了，你初戀知道嗎？
    “小哥我不介意你踹他屁股一腳的……”吳邪咽了口口水。
    “快出來了。”悶油瓶腳下生力，穩然不動。
    隻見那東西像狗伸懶腰一樣繃直了前肢，在原地磨磨蹭蹭片刻，突然間一個打滾，烏龜四腳朝天，兩隻手一左一右頂在裂口邊上，使勁撐開。
    咬咬牙上前拉一把的衝動都有了，吳邪隻得眼睜睜看著，握緊了拳頭。說不上期待與否，麵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更多時候隻是需要看個清楚而已，正所謂眼見為實。
    一顆頭被撐了出來，看樣子那東西想當的吃力，堪比蝴蝶破蛹。蒼白的臉上打著兩顆黑溜溜的眼珠，轉一輪表示了他的“生命感”，同時也更加顯得不正常。不知有多長的頭發大概是和黑色物體相連的，或許這正是令他行動不自如的原因。
    那顆頭機械一般轉過來，幽深的目光掃向吳邪和悶油瓶。
    “他娘的又是你！”
    吳邪愕然，渾身緊繃，那東西他一眼就認出來了，竟然又是他！
    對方的神情似有幾分懵懂，轉一溜，聚焦中。
    悶油瓶脖子動了動，直視。
    對方認清了麵前的兩人，嘴角抽一抽，似笑非笑。
    他娘的誰有大錘子我把這地鼠打回老家去！
    “我不介意你再給我補一刀……我擁有的是循環生命……”有意頓一頓，又說，“但是這是有代價的，我失去了活人的資格，你也親眼所見，我這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樣……”
    “你等等，我現在也是這樣？”吳邪兩眼猛亮，居然心平氣和“求教”起來。
    “嗬嗬，要不然我早就給你一刀痛快了，可我就算把你剁成渣渣也無濟於事。”對方賴著不起來，神態無所謂得讓人抓狂。
    “是嗎……”吳邪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臉，若有所思，鎮定道，“雖然這裏的東西真假混淆，我倒是相信你的一麵之詞……”一笑，“我們誰都沒占到多少便宜，反而謎團叢生，亂上加亂。”
    說著又緊了緊手，示意悶油瓶邊聽邊想。
    “這裏有秦嶺神樹，是物質化能力的所在。所以，這裏出現的東西是很奇怪詭異，可我也無需大驚小怪。因為這裏可以將人的意念和想象變成真實，而說是真實的，也和原原本本就存在的真實有一定區別。如果你說我是你實體化出來的另一個自己，我也不否定有這種可能。至於你之前說的一係列重生複活，我都記下了，是收集到的信息之一。”
    “或者我們存在的空間就是某個人想象出來的。”悶油瓶也是一副思考中的神態，較為專注，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