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傷口。吳邪顧自思索，兩眼一晃，鬼使神差地掏出小刀，往自己的手背上劃了一下。
    血滴入水中，竟然迅速凝固，分散成一顆顆粒子，零零碎碎地下沉。
    “嘖嘖，怪了，這是什麼水質。”潘子見吳三省盯著水中三人一言不發，神色凝重，又見吳邪的怪異舉動，忍不住就湊過來看個明白，結果越看越糊塗。
    “你的試試。”吳邪抓過潘子的手，用刀尖刺了潘子的左手食指頭一下，潘子隻是對吳邪的出其不意而表示不解，不由得皺皺眉頭，不過一晃也就將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的血滴上了。
    吳邪擠了擠潘子的手指頭，又帶著往下垂，一滴血落了下去，點入水中，漸漸化開。
    胖子也看見了，瞪大眼睛，像是發現新大陸。
    “小哥，你來。”吳邪一時忘了悶油瓶的張禿扮相，將刀遞給了他。
    張禿瞅了瞅，豎起食指直接往刀尖上一按，又一甩，飛出的血滴也落入了水中，竟然也化開了。
    吳邪目瞪口呆。
    “血結石？”胖子撈起一顆托在掌心裏，小心揉搓了幾下，還真的像石頭一般硬。
    吳三省似乎早有預料，似笑非笑，一臉置之度外的模樣。
    吳邪也跟著撿了一顆，捏一捏，硬邦邦的，又用指甲刮幾下，很光滑。想了想，幹脆往嘴裏塞，嚐試這咬了咬，弄得牙齒發麻。
    “嘿你還當靈丹妙藥啊！你吃什麼長的，血都結石了。”胖子手裏捏著個怪玩意兒，不知是扔是留。
    “隻有死人的血，才會結石。”吳三省冷不丁一句話，可謂一語驚人。
    潘子不可思議地瞪眼看吳邪，而吳邪則看看三叔又看看張禿，茫茫然不知所措。死人的血？思緒混亂中，莫名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方才明明受過傷的脖子，試圖尋到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這傷口會自動愈合的，既不是平凡活物所具備的能力，也不是什麼性命休矣的身體所擁有的特征。
    這是怪物的身體！
    “三叔你開玩笑吧，這明明是大活人啊！”潘子不知所措，使勁盯著吳邪看，提了警惕。
    吳邪又將手摸到自己的鼻子前，想探知氣息，卻空空如也。這一集中注意力，發現自己似乎連心跳都沒有。可是那些諸如放心或擔心等的情緒，分明都還在。
    潘子看吳邪這茫茫然的眼神兒，非常納悶，小心翼翼後退一小步，護在吳三省跟前。胖子見狀眼神也不自然起來，垂手一鬆，扔掉了那顆怪東西。
    隻有張禿顯得蠻不在乎的，拍了拍略有呆滯的吳邪，沒心沒肺道：“什麼死人不死人的……”
    一句話未說完，吳三省猛地一提搶，對準吳邪的心口處打了一彈。事情太過突然，殺得吳邪措手不及，隻覺心口一重，被子彈飛來說產生的壓力撞了一把，緊接著人就順勢向後仰躺，嘩啦水花四濺，許多粒子紛紛下沉。
    張禿皺了眉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吳邪從水裏抱了出來。
    吳邪用力撐起頭，注視著自己心口上的傷。染在傷口附近滴不下去的血竟然倒流了！無聲中，傷口在愈合，血塊的麵積成圓形一點一點縮小，最後隻剩下一個宛如黑痣的點，一晃，在眼睜睜之下，就消失了。
    “我擦！不死之身！”胖子不由得驚呼一聲。
    “哼，不是不死，是已經死了。”吳三省一副看穿一切的怪模樣，緊盯著吳邪。
    “不管我是死是活……”吳邪深吸一口氣，當然隻是一個動作，他知道自己沒有呼吸，舒開目光，鎮定道，“這都和你們沒有幹係，我也沒有要害你們的意思，不過是……”莫名地不忍，吳邪頓了頓，眼皮半垂，把話補充完：“萍水相逢。”
    與你們無關……
    潘子還念著吳邪的救命之恩，跟著吳三省也走了好些年頭了，什麼世麵沒見過，這倒鬥遇上什麼人什麼事都習以為常了，什麼敵友親疏的，就沒這個理兒，半路撞上的可能是以後的好兄弟，老熟人可能是背後捅自己一刀的混蛋，世事無常，從來就沒有什麼固定套路。要說認定的人，也就吳三省一個了。什麼都講究見機行事。
    “三爺，怎麼辦？”潘子壓低聲音問道。
    “看著辦。”吳三省不冷不熱道。
    這也確實是人之常情。形形色色的人，因機緣巧合碰在一塊兒，進而會生出各種各樣的事情來。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世經曆，各有各的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相互插足一類的事，不是對上每個人都會發生的。
    如果悶油瓶沒有遇上吳邪，或許就不會有十年之換。
    如果吳邪沒有遇上悶油瓶，或許就不會有一生之變。
    一切盡是造化弄人。
    “嘿嘿，胖爺我上天入地的，還是頭一次碰上你這麼個牛叉。”胖子一臉釋然，放鬆了警惕，大大咧咧發笑。
    吳邪看了胖子的笑臉，再看看張禿，淡淡一勾嘴角。或許該慶幸自己還留住了那些記憶，麵前的人，是自己一生都忘不掉的好兄弟。
    來去匆匆，這一趟並肩而行了，過了也就散了，各奔東西吧。
    “嘿嘿，這說不定是好東西，收幾顆當念想。”張禿沒有絲毫緊張感，彎腰一把抓了好幾顆血結石，藏兜裏去了。
    吳邪轉眸瞄向吳三省，心想這老狐狸兜了那麼多的秘密，嘴還封那麼緊。
    想了想，又將目光投向張禿。
    “老張，你發現了什麼？”
    這個挨千刀的還要賣弄到什麼時候！賭一根腿毛他絕對知道不少。
    張禿兩眼一溜，冷不丁抓過吳邪的右手，煞有介事的，吹著嘴皮子得意道：“我會看手相！”
    手！
    “嘿嘿，你命犯桃花……”
    “一邊去！”吳邪見這家夥變本加厲地故弄玄虛，不由得冒了冒火，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一轉手腕，全神貫注起來。
    地圖還在！
    一時間仿佛自己的心跳動了一下。可再仔細一看，不對勁，這紋路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了！敢情折騰來折騰去的，被自己刮壞了？
    等等，這種奇怪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嘿嘿你看看這波光，像朵桃花。”張禿又衝胖子揚揚眉，指著水說。
    胖子呸了一聲，興味索然。這張禿一點都不專業，淨在放狗屁。
    波光！
    吳邪一掃水下，又一掃掌上，來來回回好幾輪，神經越發地繃緊。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這水中的波光，竟然和自己掌上的圖紋相吻合。
    自己這身體還有導航功能？這外掛也開得太多了吧，可別欠費了。
    “你的掌紋有玄機。”胖子眼毒，一目了然。
    “知道誰是大人物了吧。”吳邪揚眉一笑。
    “那你說說，這路怎麼走？”胖子眯眼。
    “我要是知道，還和你們在這磨嘰作甚。”吳邪攤手。
    張禿又不打招呼突然抓過吳邪的手，又煞有介事地瞄，念念有詞：“早說了是桃花，嘿嘿還枝繁葉茂……”
    “張起靈你鬧哪樣！”吳邪差點就揮拳頭過去了。尼瑪玩暗示給老子適可而止！桃花你大爺！老子把你擰成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