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輕輕頂過他掌心的感覺就像一隻小手在搔他的心髒。搔的他整個人都癢癢的。許堅無法否認他喜歡這隻感覺。他也知道比起他沈藝的那種感覺要強烈多少倍。而現在卻要他開口提出不要孩子的話。要把自己的孩子拋棄的那種感覺許堅覺得自己多少能體會了。何況這不是拋棄，而是扼殺。
    “小藝……”許堅握緊沈藝的手，終於張開嘴說：“有件事要和你說。就是……就是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我們……我們就先不要孩子了吧。”許堅咬牙終於說了出來。
    沈藝愣了。問：“是因為我的身體……孩子長不好了嗎？”
    “是孩子……影響你的治療。”
    “不行呃……”沈藝一急牽動了傷口疼的說不出話。
    “小藝，你聽我說。等你好了，我們再要。沒關係的。你現在身體情況真的，真的能再懷著他了。對你現在來說負擔太大了。”
    “不行……不行……”沈藝急促的呼吸，沒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疼的他一陣眼花。但是他不能認同，怎麼能因為這個就不要孩子了？孩子還沒長好，現在出生一定是活不了了。他怎麼能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呢？
    “不行……，他剛才還動的呢……剛才還……他，他現在很好又……愛動又有勁。我感覺得到唔……哼……不行，不能不要他……”沈藝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他把許堅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讓他也感受孩子。怎麼能不要他了！
    沈藝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慘白，許堅後悔自己說的太直白。為什麼不換一種方法告訴他：“小藝，你別急。”
    沈藝看著許堅，他現在有話說不出又沒有精神和力氣。傷口也疼得他頭暈眼花的。沈藝非常沮喪，他覺得自己的心緊緊的縮到一起，又酸又疼。他怎麼能不要孩子了？他不能不要孩子！沈藝把手從許堅的手裏抽出來護著肚子，扭過頭不看許堅。但憑許堅怎麼說，他都不同意。許堅的話他不聽也不回，隻留許堅在床邊幹著急。
    第二天一早病房裏站滿了人。沈謙安和姚景都在，王冠也抱著胳膊靠在牆邊。還有站在床位準備回答專業問題的蘇清。聚齊這些人自然是為了勸說沈藝做手術。
    許堅已經和王冠通了氣，王冠同意許堅的決定。如果今天沈謙安也同意那對勸說沈藝會有很大的幫助。
    全程都是許堅再說，王冠偶爾插嘴。沈謙安坐在床邊一直沒說話倒是姚景把情況問了個清楚。
    姚景站在沈謙安身後，兩隻手放到沈謙安肩上問：“謙安，你的意思呢？”他知道沈謙安聽見這些心裏也會很難受。
    沈謙安搖頭說：“許堅，我知道你想讓我勸沈藝拿掉孩子。但是這樣的話我說不出口。不管沈藝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同意。”
    “謙安。”姚景的手微微用力，暗示沈謙安。理智上大家都知道如果沈藝想快點好起來也許不要孩子才是對的。
    “我親手拋棄過我的孩子，我知道那種感覺。你讓我怎麼開口勸他好讓我的孩子也體會一次那樣的痛苦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這句話太有分量。自己已經經受過的疼痛怎麼會讓自己的孩子再來一次？一般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何況是疼愛沈藝的沈謙安？
    蘇清看著這些人的糾結，感受著病房中的情緒終於第一次主動開口：“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幫你們做出決定。”蘇清慢慢的說，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楚：“我昨晚也想了很久，我提供一種方法，決定權還是在你們手上。我可以給孩子做一次全麵檢查。如果孩子情況不好，不能存活或者不能保證健康，那麼也就沒必要留著了。他生出來也是遭罪。如果孩子真的不好沈藝可以接受手術嗎？”
    沈藝看著蘇清。這是蘇清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告訴沈藝這不是一個問句，不是一種選擇。而是嚴肅的醫囑，如果發生了什麼則必須做什麼的冰冷的定論。
    “如果是這樣，就算沈藝不同意我會和他說。”沈謙安說。如果孩子出生會有殘缺還不如讓他走，怎麼能看著孩子痛苦的活著？
    蘇清繼續說：“如果孩子十分健康，那麼我建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