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許向榮和那個傭人抱在一起。那個傭人看見了我，她挑釁的對我笑。第二天，許向榮帶著那個傭人走了。她什麼反應都沒有，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我猜，她大概早就知道了。”
    “兩年之後的一天，那個傭人突然出現，還帶著一個孩子。那孩子已經很大了，隻比我小三歲。我記得她當時坐在沙發上，麵不改色非常端莊。那種誰都沒有的那種當家主母的樣子。看見她那時的樣子我都不記得她的夜晚是怎麼難熬。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在她身上看見過怨。她們之間隻剩下恨了。她恨了整整六年。她死的時候吐了很多血，吐得胸前紅了一大片。我看她睜著眼睛等著，我以為這個時候許向榮會回來，可是他……”
    沈藝捂住許堅的嘴，他受不了了。這樣的許堅他沒見過，這麼脆弱這麼難過：“別說了……”
    許堅拉下沈藝的手堅持說下去。他知道這個傷一直被他藏著，傷口越藏越大越藏越深。不如放到陽光下痛快的疼一回：“許向榮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她走之前對我說：不要放過她，不能把她們一起開創的事業白白留給那個女人。她要我幫她守住這個家。我記著，我一直記著……她入殮的時候記著，林美芝和許輝入住大宅的時候記著，成年後搬出大宅的時候記著。我一直記著，她咽氣時滿嘴的血，落館的時候滿天的白，我都記著，我都記著……”
    說到最後許堅眼睛微紅聲音很低，似乎在喃喃自語。沈藝手足無措，隻能抱著微微發抖的許堅。
    過了許久許堅親親沈藝的頭頂低聲說：“嚇著你了？”那些話說出來後他的情緒好了很多，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
    沈藝搖頭不說話。
    許堅又拿起包悅筱的照片，指尖在她的臉上摸了摸。那時她正當年華。許堅翻過照片，泛黃的背麵寫著一行小字：致我一生的愛。字跡清秀，是她的筆跡。
    “字寫得也好看。”沈藝小聲說。
    許堅一笑：“是啊，字寫得也好看。”
    一生至愛。發生那些事也還愛著嗎？許堅沉默了。他想起小時候許向榮叫她悅筱。她叫許向榮向榮。許多年前，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想起她眼中的笑意，和照片裏的一樣。突然，他想起許向榮麵對自己時的樣子。滿懷愧疚和悔意，但是似乎還有些別的。
    “……把你媽的照片帶著……你先幫我收著……”
    是了，這個筆記本許向榮一直自己收著。不管是他還是林美芝都不能碰，就連裏麵夾著包悅筱的舊照片都沒人知道。幫我收著……還是應該理解成你收著？
    許堅拿起日記本翻看。除了前幾頁有那幾個日期記載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內容，而且隻用了一小般，大部分都是空白。
    “怎麼了？”沈藝問。
    “來之前許向榮讓我帶著這個，裏麵一定是有什麼東西，是不能給別人的。”許堅推敲。可翻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
    沈藝在一邊看著也幫不上忙，隻能在許堅泄氣的把本子放回桌子上才拿來看。確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筆記本是老式的，在本子最後有一個類似口袋的設計，看樣子是可以往裏麵放一些紙條備注之類的東西。沈藝看了看，裏麵有一節紅線條。一看就是本子自帶的紅線條，用來當書簽用的。可是看長度不夠，看樣子是筆記本上的紅線條斷下來的。
    許堅看沈藝拿著紅線條和筆記本上的對比，果然是一條。沈藝摸不著頭腦許堅卻想起什麼拿過筆記本。紅線條是粘到筆記本的背脊上的，許堅拉直紅線條，仔細的打開粘著紅線條的那部分紙頁一頁一頁仔細翻看。
    果然，其中一頁似乎有劃痕。許堅拿著本子對著光晃了晃，好像是有人在上麵寫字之後印下的劃痕。許堅又翻看前一頁，沒有寫過字的痕跡，練像下一頁的劃痕都沒有。而筆記本並不缺頁，又是許向榮自己收著他人觸碰不到的東西。那創造這些劃痕的人隻有許向榮。聯想許向榮讓他帶走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些劃痕是許向榮特意留下的。而許向榮真正想讓他帶走的其實是這些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