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陰沉濕冷。小小的沈藝獨自站在街邊懷裏抱著一個淡藍色的兒童包。為什麼會在這，他不記得了。好像要等誰來接他，他也不記得了，隻是知道他不能走。好像有誰對自己說要在這裏等的。下雨了，好冷。但是不能走……他聽話……
    “你在哪撿來的野孩子，帶回家幹什麼？還弄個發燒的病秧子。”男人埋怨的聲音。
    “你不是檢查出來不能生嗎。你媽又吵著要孩子，她總以為是我不能生。反正這孩子也沒人要，正好帶回來堵你媽的嘴，有孩子就行管他是誰的……”女人的聲音。
    是誰在說話，聲音很大很吵，沈藝縮起小小的身子，難受……好冷……
    “阿姨……”
    “叫媽媽！”女人尖銳的聲音。
    “你不是我媽媽。”沈藝小聲的說。
    啪！成年人憤怒的一巴掌足以搧倒身高還不足一米的沈藝。一邊身子撞倒在地上，整個腦袋嗡嗡直響。半邊臉也失去知覺，感覺到嘴裏甜甜惺惺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也不敢吐。小小的沈藝就這麼趴在地上縮著身子發抖。
    “說過多少遍了。叫我媽媽，我把你撿回來你就得聽我的，我說是你媽媽我就是你媽媽。記住沒有！笨得要死，就知道哭一點用都沒有！”女人說著又一巴掌打上沈藝的頭上，拍的沈藝一暈。
    他不懂，阿姨明明不是媽媽，為什麼要叫她媽媽。還要叫那個嚇人的叔叔爸爸。他不明白，自己清醒過來就在這個家裏。可是家裏的人他都不認識，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有爸爸，卻不是這個嚇人的叔叔……
    “老公，我懷孕了。”是媽媽對爸爸撒嬌時的聲音。
    男人斜了女人一眼一臉狐疑：“你懷孕？嗬，誰知道是誰的。”
    “你什麼意思。你在外麵有女人我就得在外麵有男人嗎？”女人質問。
    “哼，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還真當我不知道呢。”
    “我嫁進你們家這幾年，吃苦受累。到頭來生不了孩子怪我，現在有了孩子還怪我。落不下一丁點好，你們什麼意思。當初放著那麼多公子我不要，怎麼就選了你這個混蛋了我！”
    “沒什麼意思，你自己的事自己知道。那麼多公子，哼，那個不是玩玩就算了。除了我沒人願意要你這破鞋！”男人又指指縮在一邊的沈藝：“你撿回來一個吃白飯的，現在還讓我給別人養便宜兒子嗎？”
    “你混蛋！！”
    女人男人撕扯在一起，女人臉上多了瘀傷，男人身上多了抓痕。
    沈藝縮在牆角發抖，眼淚早就流了一臉卻不敢出聲，愣愣的看著兩個打架的人，從拳腳到隨手可拿的器具。終於在女人沒有力氣的時候停戰，男人直直走過來：“哭什麼，一天就知道哭！晦氣！不知道撿你回來幹什麼。”男人拎著沈藝丟進雜物間：“礙手礙腳，在裏麵呆著別出來了！”
    又黑又潮濕的雜物間放著一張椅子拚起來的小床。沈藝縮手縮腳的爬上去，抱著那個放在床頭已經又髒又舊的兒童包縮在陰影裏。消失吧。消失就好了，要是自己消失是不是他們就不會吵架了。自己消失是不是就不會惹人討厭了。消失了，是不是就不冷，也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