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個眼熟的號碼又再次閃爍在手機屏幕上，正是放學時分，教學樓一片混亂，謹言墊腳張望，沒有發現早已印入心底的清瘦身影，終於放心地接起電話，“喂？”
    “謹言。”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光聽，就覺得那人已是滿心滄桑，謹言沒由來地一陣心煩，“什麼事？說。”
    “你有沒有丟東西？”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忐忑，他擔心她會丟掉一切有關他的記憶，正如曾經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從那次不愉快的交談以後，她剪得似是毫不猶豫，青絲，素來代表“情絲”，他沒想過她與他斷絕關係的方式會如此的果斷與決絕，畢竟，她曾經很是愛惜她自己的那一頭蓄了許久的長發。
    他沒有忘記，她的頭發烏黑濃密，發質好得可以去做洗發水廣告，興許就是發質太好的關係，吸收的營養也應是很多，所以發絲生長的很緩慢，隻差不到十厘米就及腰，但從他認識她的烏發過肩直至他們分手，她從沒有剪過，隻是偶爾會自己輕微修一修開叉的發梢。
    但是她突然而來的短發讓他措手不及，這一次，她已經決定與他了斷。
    他怕，怕流氓兔已經被她丟掉換了別的；他還怕，怕撿到的不過是與她有著相同愛好和審美的另一個人的飯卡，那麼，他就失去了與她再見一麵的機會。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她終於不確定地開口：“好像是飯卡丟了。”聲音無辜得像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輕笑出聲，還是跟原來一樣迷迷糊糊的。
    “你去南食堂飯卡充值管理處取吧。”他說。
    “啊？哦。”她先是驚疑，去南食堂？那邊靠近男生宿舍又相對北食堂來說較遠，她一個人實在是不想過去，後來又想到，季堂最近都是帶她去那邊吃飯，這次，季堂也可以陪她去取飯卡。
    “謝謝你。”她乖巧禮貌地表示謝意，可在他聽來卻是無比刺耳。有時候，禮貌也是一種生疏的表現。
    “嗯。”
    掛斷電話以後，謹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季堂的出現。教室裏人走得差不多了，原本混亂的教學樓此刻也安靜了許多。大概等了二十分鍾左右，依然沒有看到季堂，肚子也不聽話的開始示威，她開始有些煩躁。又過了五分鍾左右，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她的發呆。
    季堂說，他們班臨時開會，不能陪她去吃飯了。
    她憤憤，開會你不會早說？偏讓我白等你快半小時。隻是，現在要自己一個人去南食堂呢，真的是不想去。隨後又搖搖頭，季謹言，你真的是，要依賴別人到什麼時候？話說，為什麼秦櫟明明知道飯卡是她的怎麼還交到了充值處呢？
    手機再次震動，她高興地以為是季堂開完會打算來找她，結果，不是。
    “你在哪裏？我在充值處等了半小時都不見你來。”秦櫟略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本來是打算給你的，但是中午放桌上的時候顧明嘯看見，問我哪來的飯卡，我說‘撿的’，他一激動就拿去充值處上交了。”他細細地解釋，她聽得想撞牆，顧明嘯這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情？
    “說來也是我的錯，如果早說是你的或許他救不會去充卡順便上交了。”他有些自責。
    “可能他是想被主任在校會的時候點名誇獎一下吧。”她腦子裏顯現出顧明嘯那副臭屁的樣子，能讓他熱情的原因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這麼一個。一中傳統，拾金不昧的人都該在校會上被表揚。
    “很有可能！”秦櫟當即同意這個觀點，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笑出聲，謹言微愣，剛剛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他們作為好朋友時稱兄道弟的親密姿態。
    “飯卡現在管理的挺嚴格的，必須是要本人來認領，要不然就不麻煩你跑這一趟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不過，他會帶你過來的吧？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多此一舉？”
    他自嘲地笑，聲音裏的落寞把她對他在心底殘留的愧疚又勾了出來，她忙出聲：“他有事，我自己過去。”末了，她又補上一句，“你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到。”
    “嗯。”他輕輕應道，“不急，我等著你。”然後又像是許諾般，“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
    她覺得自己很可恥，明明是她先拋棄的他，現在卻又無恥地依賴他對她的好。秦櫟，對不起，我隻是害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