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說到重華，你會想到誰？”
    “重華？額，我暫時隻想到重陽節……”
    唐賀馨幽幽歎氣：“是齊重華。”
    夏雲易一聽就跳了起來：“齊重華，齊雅的父親？”
    “沒錯，齊雅的父親，齊氏集團的掌門人，當然啦，現在他隻是精神病院的一位常客。”
    “等等等等，”夏雲易想理清思路，“他發生了什麼事嗎，如果還是厲鬼的糾纏的話，我想我已經幫他們解決了。”
    唐賀馨道：“知道知道，兩年前你正是因此丟掉了性命，我們怎麼會不記得呢。但是這個案件，是在你死去以後，大約半年左右吧，齊重華夫婦在戚予風的別墅遭到了槍擊。”
    “槍擊！？”夏雲易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是的，槍擊，他們遭到了戚予風的槍擊——這一點，戚予風供認不諱，隻在第一次采訪中稱他們當時產生了一些私人爭執，後來律師出馬，他就再也沒表態過了。”
    夏雲易一會兒還不能消化，戚予風、竟然、槍擊了齊雅的父母？！
    唐賀馨戳戳夏雲易腦袋：“怎麼，你的思維是不是還停留在戚予風溫柔無害的印象上？我早說過他變了，對著齊重華開槍的時候眼也不眨，好在沒有出人命，但齊重華夫婦卻受到很大打擊，之後也就有點瘋癲了。”
    夏雲易有點不能理解：“那齊雅……居然沒怨恨阿風？畢竟傷害的是她的父母啊。”
    唐賀馨攤手：“我隻知道當時槍擊的時候，齊雅也在場的，事後她非但沒怨恨，反而還對戚予風表現出心虛理虧。雖然不知道當時他們交談了什麼，但是能叫戚予風憤而出手，一定是觸及了他的最後底線。”
    夏雲易慢慢消化這不可思議的消息，覺得還是仔細問問戚予風的好。他不在的短短兩年裏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腦回路都轉不過彎了。
    對了，要問戚予風的可不止這一項，還有血玉的事，還有老宅的事，還有他死後一些沒來得及做的交代。想不齊全，夏雲易就找來紙筆，把該問的事情一一寫下。
    程醫生帶著方一征和管家來到時，看到就是撅著屁股趴在床頭寫東西的夏雲易。
    唐賀馨率先站了起來，她認識管家和程醫生，並沒認出僧人打扮的一身樸素的方一征。
    “程醫生，很久不見了。”
    “啊唐小姐，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失去你的聯係了。”程醫生歡喜的上去握手，他們是通過方綺和戚予風相互認識的，彼此還算有點交情。剛才在大廳聽到有人說找戚予風，程醫生便主動幫忙帶路，戚予風還沒回來，病房裏隻剩下唐賀馨幾人。管家把陸銘安置好，自然也跟來。
    兩人彼此寒暄，既沒有打擾到休息的張小天，也沒引起寫東西的夏雲易注意。
    方一征掃視一周，最後目光落在頭也不抬的夏雲易身上，又看向他的指間。
    果然那裏有一枚婚戒，和戚予風的成雙成對。
    一切都如戚予威所說，戚予風對這個孩子是認真的。
    方一征深深呼吸一口氣，捏著禪杖的手指緩緩收緊，神色悲哀又複雜。
    興許是方一征的視線太強烈，夏雲易不情不願的抬起頭，一愣。
    他首先看到的是方一征那欲說不能的眼睛，盤旋的感情堆積如山，絕不是一個普通人所可以發出的。對於父親的記憶，在方綺回憶裏隻是個模糊的背影，應該很高大，會有溫暖的懷抱和悉心的言語，或許還與他長得有幾分相似。
    所以看到眼前的人，夏雲易的反應是微微的驚訝，驚訝然後迷茫。
    作為夏雲易，自然是不認識方一征的，這點方一征很清楚。
    唐賀馨也注意到這邊：“咦，這位大師……？”
    管家熱心道：“是老宅邀請的，萬安寺的前任住持，方主持。”
    萬安寺，方。
    夏雲易的筆掉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方，主持，還有那雙相似的眼……是他嗎？二十年不曾謀麵的父親，是他嗎？
    唐賀馨也有所耳聞方綺的父親，察覺這位僧人的容貌，不禁看呆眼。
    方一征的眼睛閉上再睜開，恢複最初的平靜。
    “這位，是夏施主吧？”
    “是……”
    “請問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好的。”
    “不必了。”冷冷的聲音闖入，戚予風麵沉如水的站在病房門口，陰鬱的盯著不請自來的方一征，敵意露骨。
    “阿風，他是——？”
    夏雲易來不及說話就被戚予風拉到身後，戚予風冷厲的目光掃過管家，管家渾身一顫，立刻就知道自己禍事了。
    “大師請回吧，我們現在有要事商談，還是說老宅的監視都不再避諱了嗎。”
    管家激靈的附和：“是啊大師，這裏畢竟是別人的病房不太方便，您能先去門口等等嗎？”
    不必這麼多話，當戚予風一出現，方一征就知道自己再沒有跟夏雲易對話的可能。
    夏雲易看向愛人，戚予風的態度卻十分強硬：“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方一征深深的看了夏雲易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管家識趣的跟上，隨時給戚予風彙報。還沒興起的苗頭就這樣被生硬掐斷，夏雲易不解道：“阿風，他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戚予風安撫的拍了拍夏雲易的手：“他是那個……到死都不肯承認你的人。”
    “果然……”夏雲易癱坐下來，訥訥的回味剛才的一幕。
    唐賀馨不喜歡打啞謎：“他跟你長得好像，他到底是誰？”
    “他是……我爸爸。”
    爸爸，這兩個字在方綺二十多年的人生裏，隻代表親情的諷刺。
    “可我記得你說過，你父親不是……”唐賀馨忽然說不出話，也明白了戚予風剛才阻止的原因，這位父親，根本就不曾承認過方綺這個兒子。就連當年方綺的葬禮上，她也沒見過方一征的露麵。
    戚予風愛憐的揉揉夏雲易：“我承認，我私心並不希望你們見麵，也沒有提前告知你。因為我覺得，你還沒有做好麵對他的準備，對麼？”
    夏雲易答不上來，戚予風貼心的適時給予他依靠，護住他所有的軟弱。
    戚予風看了眼床上的張小天，道：“我們先出去，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夏雲易還沉浸在剛才簡短的會麵中沒回過神，直到戚予風臉色嚴肅的拿出化驗單。
    “這是？”
    唐賀馨不確定的接過單子，掃過上麵的結果欄。
    “白血病，”戚予風輕輕看向夏雲易，“小天的化驗結果出來了，是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