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哥今天回來受了傷。
    鬼哥哥今天回來吃了三大碗飯。
    鬼哥哥今天回來一句話也沒說。
    鬼哥哥今天……額，很生氣。
    沒錯，夏雲易很生氣，化悲憤為食欲之後，短短時間內食量直逼滿漢全席。
    張朝天瞠目結舌的看夏雲易吃下第三碗涼麵，咂咂嘴：“……原來你還有個屬性叫吃貨？”
    夏雲易狠狠瞪他一眼，也不說話，就著芝麻醬又咬開灌湯包。
    “唔我知道哦，鬼哥哥今天在樓下救了一個人，”張小天斟酌著道，“可是人家不領情，拍拍屁股就走了，連個道謝也沒有，鬼哥哥都受傷了呢——我在樓上親眼看到的！”
    張朝天笑翻到病床上。
    夏雲易咽下最後一塊肉，抹抹嘴。
    “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終於吃好了？”
    “我決定直搗黃龍，衝到戚予風他家大門口———討要醫藥費！”
    事實證明，直線球的確要比曲線球更加直接、有效。
    張朝天雖然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關係，但還是欣然答應下夏雲易的雄心壯誌。反是唐賀馨憂心忡忡，直接否定掉跟戚予風的直接見麵。
    “為什麼啊賀姐，你明明之前也很想見他的吧？”
    麵對夏雲易疑問的眼睛，唐賀馨不知怎麼回答。
    “身家放在那裏，他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我隻是希望……希望你不要再受傷。”
    “我已經受傷了啊！”氣鼓鼓的露出包著繃帶的手臂，夏雲易就氣不打一處來，“我這麼拚命的見義勇為，他居然忘恩負義的轉身就走，難道我不該要回公道嗎！”
    唐賀馨張了張嘴，心知無法阻止，隻能一遍遍撫摸著夏雲易憤憤不平的腦袋，思緒萬千。
    在戚予風離開醫院之後，夏雲易又去了一趟停車場，摔爛的廣告牌附近被立下警示標語，據說醫院那邊正在針對維修而進行商談。
    廣告牌的鐵架處被突兀的攔腰截斷，創口頗新，一看就是人為。
    那一天下墜的廣告牌下麵站的是戚予風。
    所以這次人為的事故，是有人想要戚予風的命。
    寒氣從夏雲易腳底冒出，冰涼刺骨。
    ++++
    血玉的事情就這樣失去了線索，汪經理給折騰的一個頭兩個大，那玉偏生就躲起來似的，一時間人間蒸發。就在他快要被戚予風逼去跳樓謝罪的時候，一個自稱張家天師的人來訪了，便是張朝天，並揚言知道血玉的下落，希望與戚予風當麵溝通。
    更重要的是，談論易手的價格。
    三天後，汪經理在確定後戰戰兢兢把這一線索報告戚予風，戚予風點頭應允，眼中倒有讚許之色。
    第四日，四個人順利出現在戚予風私宅門口。
    真正來到戚予風私宅，夏雲易偽裝的憤怒早就掛不住了，激動的指尖都在顫抖，別墅大門上被他用寫劑筆塗下的痕跡還一一在目，一切仿佛都沒有改變，靜止在原地，等待他的回歸。
    張朝天帶頭摁下門鈴，宅院裏的保鏢和管家很快出來，告知戚予風正在頂樓沐浴場，請他們先在花園稍等片刻。
    這棟別墅的花園頗有內容，戚予風從以前就很喜歡搗鼓些花花草草的東西，搞的滿園春意盎然。而如今季節不對，草木種類也刪減很多，乍一看深綠盈目，怪冷清的。
    夏雲易探頭探腦的好奇，因為他沒有見到一個應當出現的人——管家薑伯。這位嚴厲的管家是打戚予風懂事起就貼身照顧的，在戚家十分有分量，也是連接著主宅老夫人那邊的“官方|眼線，是方綺無論如何都不敢挑戰的權威存在。
    薑伯一向跟隨在戚予風左右，大約一會兒就來吧。
    夏雲易重重歎下一口氣，不知道自己換了這副皮囊，是不是還對薑伯恐懼依舊呢？
    打自他們踏入別墅的那一刻起，戚予風就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但不急切，任溫泉汩汩衝刷著雙腳，不斷敲擊著膝蓋上的鍵盤。
    “三少爺，就是那個少年嗎？”
    一位年似不惑的中年男子走過來，目光越過天台，輕而易舉的捕捉到樓下的夏雲易。這男子器宇軒昂，散發著與眼前大都市格格不入的氣質感，正是驅魔張家的現任掌門人，張太平。
    同時間掃到夏雲易身後的張朝天，張太平眼皮微微一跳，並沒說什麼。
    “嗯，血咒邪能的無效化，還有……”想起幾天前醫院的那一幕，戚予風淡淡補充：“他可以無障礙作用於我，事實上，當時他直接把我撲倒了。”
    這些對常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現象，落入張太平耳中，發生在如今的戚予風身上，便匪夷所思。
    “推倒了？那他傷到你了嗎！”
    “沒有。”事實上，那時他是想救我。
    不知怎麼的，後麵這句話戚予風沒有提出來。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這種情況是不被允許的，書籍記載中也沒有這樣的先例。”
    “我就問，如果真的有人能越過血咒邪能傷到我，會是在什麼情況？”
    張太平道：“有兩種情況。第一是邪能被另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破壞，但這種說法僅僅是理論的推斷，事實上血闍易法之所以千年來被古代帝王將相趨之若鶩，正是因為它不可磨滅的強大守護力量。即使被內外破壞，也不會消殞殆盡，而是在一段時間後逐漸恢複如初，可以說是伴隨宿主至死。”
    “第二……就是施術者有意識的行為了。”
    戚予風的耳朵動了動，沒有打斷對方的話，張太平繼續道。
    “血闍易法是遠古最稀有的血咒術之一，之所以被禁忌，一方麵是它在施展時風險極大、對施術者的條件要求極高，另一方麵就是自古施展過這一禁術的人，無一例外都死了——要麼是當場死於禁術反噬，要麼是在施術成功後，被宿主滅口。”
    “古來帝王求生者眾多，隻偶有人探得這一禁術。他們會按照生辰命格挑選新出生的男嬰，帶回皇宮撫養，自小教授灌輸天師秘法相關的內容，成年後為皇帝施展血闍易法。當然禁術之所以為禁術，就是這些天師幾乎在施術過程中全軍覆沒，若僥幸有成功的，那可真是天地庇佑，後土有靈。”
    “施術者雖然薄命，但是卻擁有另一項生殺大權：他們可以隨時解除宿主身上的血闍易法，並且不被這血咒邪能所影響。帝王心哪裏容得下這樣的弱點存在，在外把人賞賜萬千，轉頭便殺掉，以絕後患。”
    張太平轉向戚予風，後者的眸中凝斂著情緒萬千，最後似不堪重負，顫抖著緩緩闔上。
    “能解除掉你身上血咒邪能的人，隻有方綺。能不受你邪能作用的人，也隻有方綺。當我知道方綺在對你用過血闍易法後居然成功存活，我一直都把這當做文明世界的奇跡。沒想到天命難違，他終究還是逃不過作為施術者的短促命運，沒多久就……”
    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戚予風微微抖動的背影幾乎要融入空氣裏，彌漫無限悲哀。
    終究，還是逃不過。
    TBC
    這幾天網絡不穩定QAQ上不來連叔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