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錄像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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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酒店最舒適的頂層觀景房,永遠是幾位大股東的特權,比如戚家。
戚予威回來的還算早,之前有過秘書的通告,回房時看到自己門廳擱置的另一雙男人皮鞋也就不覺得意外了。這會兒正是傍晚入夜的點,屋子裏並未打燈,廊壁的夜明裝飾營造出柔和的氣氛,讓人不覺徜徉。
一件純黑的西裝搭在沙發上,領帶亂在一旁。越過沙發,壁掛電視的遙控器和一盤打開的光碟盒則小心規矩的收在一起,還能叫人聯想起主人早些年整潔自斂的規整模樣,哢嚓哢嚓聲中,光碟在機器中被反複讀取,暗淡的屏保在電視上來回遊曳。
戚予威看了眼大間臥室禁閉的房門,低身按下遙控器,其實根本不必如此,光碟裏的內容早就爛熟於心。
屏幕晃了一下恢複光亮,光碟被細細的再次工作起來,很快清晰的畫麵鋪展整個屏幕。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熟悉的麵孔一一呈現,歡笑連天,連一向不苟言笑的管家薑伯也難得的露出幾分喜悅。這裏不是戚家大宅,而是戚予風的私人別墅,屋子裏張燈結彩裝飾一新,是為慶祝一個人的生日。鏡頭震了震,很快被一個女人抓住,女人先煞有其事的對著鏡頭整了整秀發,然後才清嗓發言。
“鏡頭前的阿貓阿狗你們好,歡迎您收看戚予風戚先生別墅的現場直播,首先需要告知的是,但凡今天收看的觀眾,皆可收到壽星的場外禮——愛的飛吻一份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等等等等等……賀姐!那個場外禮是怎麼回事啊!”旁邊跑來一人把鏡頭匆匆打斷。
女人是唐賀馨,戚予威禁不住感慨,錄像裏這個明豔活潑的女人,究竟是經曆了怎樣的心路曆程才成為今天這個模樣,而故事的最初,明明如此幸福。
鏡頭巨震,很快被對準跑來的人,也許是頭上被扣了可笑的生日王冠的緣故,方綺的帥氣清俊完全被一副滑稽可笑所取代,不變的是那雙眼睛,一樣的清亮明淨,令人見之忘俗。
“哎哎既然提前出場了那麼就介紹一下吧,這位就是我們今天的壽星,方綺方先生方天師方小帥~~~有請!掌聲!背景music!”
唐賀馨笑嘻嘻的把方綺摁在鏡頭前,方綺怪叫一聲趕緊背過身去,又是整理頭發又是拽袖口,好半天才回過頭,做出一副自以為很迷人的微笑,衝鏡頭擺出犯二的pose。
戚予威咧了咧嘴,不知不覺自己也笑了出來。
“艾瑪別在這恐嚇觀眾了!”一腳踹開壽星,唐賀馨重新拿下鏡頭主導權,繼續播報:“觀眾朋友們我們繼續現場直播,現在是中午11點03分,可以看到,今天的別墅正被一種聞!所!未!聞!的設計風格所籠罩!”鏡頭聽話的朝上拍攝,依次掃過吊燈上半垂的鎏金掛飾,窗台下麵塞的不合氣氛的聖誕襪,和紅木地板上不知從何出現的……一層滿滿的薄薄的糖粉。
又是一陣忽閃,鏡頭被一個藍瞳小孩子霸占:“看到了對不對!你們看到了對不對!整層糖粉都是我的傑作哦,隻要走過去的人都會在糖粉上留下腳印,而留下腳印的人,來年生活就跟掉進蜜糖罐一樣甜甜蜜蜜!勢氣衝天”
唐賀馨一聽立刻甩掉紙卷做的話筒,“這麼神!?那我也要試試!”
“我也試我也試!”
“喂喂剛才誰說好的要幫我掃糖粉呢……”
“快跑!!薑伯來啦哈哈哈……!”
一群人哄鬧而去,迎麵走來一個白發蒼蒼卻身子健朗的老人,薑伯一身管家服飾,氣質絲毫不落。跟隨戚予風的起居生活已有20年,但薑伯發誓他這輩子遇到的折騰吵鬧都不如方綺來到這個家一年後遇到的多,無奈的歎口氣,薑伯也很快離開鏡頭,去廚房監督糕點和紅酒的準備。
攝像頭就被這麼隨意的丟在這裏,偶爾有幾個腳步和交談走過,大部分都是嘻嘻哈哈的背景笑聲,雖然看不到人,但當時歡樂幸福,隔著冰冷的鏡頭也一樣可感同深受。過了大約十多分鍾,鏡頭終於重新被撿了起來,是之前鋪糖粉的那個藍眸小孩。
“可憐的把你忘在這裏了,不過其他的都不要緊,接下來這個節目可不能錯過哦~”小孩神神秘秘的把鏡頭抬起來,一陣暈光後視線終於清楚了。所有人不知何時都已安靜落座,大廳被整理出一大片寬闊的地方,深色的垂幕像舞台樣打開,一個英俊的男人坐在正中,靜靜彈奏一架黑色流光的鋼琴。
那是他的弟弟,戚予風。
看到這裏,戚予威禁不住手指握緊,錄像裏的戚予風淡淡含笑,神情溫柔,毫無瑕疵的雙指在鋼琴上靈活而優雅的跳躍。淺淺的音符歡樂撥動,他的人,人與琴,一起構成了一副無法進入的色彩斑斕的油畫,融化人心。
而這樣的戚予風,這樣的弟弟,也如琥珀一樣,就這樣被封藏在過往的錄像裏,成為一段隻能回味的記憶。
鋼琴優美,音音挑逗心弦,加之優柔溫婉的戚少爺,鏡頭裏幾乎聽不到任何雜音,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生怕打破這美好的氣氛。
戚予威有一瞬覺得,這也許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一支曲子,而這支曲子,則理所當然的被送給戚予風最心愛的人,方綺。
曲終,場內一片安靜,戚予風優雅的站起身,眾目睽睽下把方綺拉上台,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噓哨起哄,還有人拽過別墅裏裝飾用的玫瑰,撒起應經的花瓣兒雨。
“這首曲子,獻給我今生的摯愛,祝你生日快樂。”
方綺早早羞紅了臉,平時再得瑟也經不住在一幫親朋好友下被愛人如此直接的表白,一時間手足無措,慌亂的就想推拒。
戚予風拉住他,摁下了自己的親吻。
歡呼聲把鏡頭震的微微作響,很快起哄的人群站起來,人影模糊聳動,再也看不到中間被祝福的兩人。
那時會微笑的戚予風,會害羞的方綺。
再也看不到了。
有人不斷叫嚷著“安可”,熱鬧十足的景象像極了演唱會Live,偶爾有方綺幾個鏡頭,都是在追逐別人手中的什麼:“別鬧了啊啊啊,今天我老臉都要被你們丟完了!對了阿風的鋼琴錄像我要留原底!底片給我給我!”狼狽的樣子一點看不出是今天的主場人。
“怕什麼嘻嘻嘻,戚少爺說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還在後頭嘛,等真正的禮物到了我們還會來的啦哈哈哈哈~~”
“什麼,這鋼琴彈了半天居然還不是禮物?”旁邊立馬有人接風八卦。
“是啦是啦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戚少爺說真正的禮物要在兩個月之後送來,也不知道是什麼~”
“嘿嘿,我猜是環島兩人度假遊哦,蜜月啊一定是蜜月!”
“俗氣!難道不該是為了心愛的你建造一座獨一無二的愛情天梯嗎?”
吵鬧漸漸淡去,是當時鏡頭漸漸沒電的征兆,錄像也到了尾聲。
然而就在這時,鏡頭裏出現了一個人,臉色憔悴但還勉強笑著,戚予威驚了驚,居然是……齊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