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歸程陌路傾慕生 第二十七章 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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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音兒一聲驚呼、身體微微輕顫,慢慢靠近白衣勝雪坐在院中背對著自己的沐千默,淡出淡入的月色傾灑在她發絲間,帶起絲絲清涼。
“今晚不知怎麼了,許多年幼時的事兒都曆曆在目,睡著睡著就醒了。”沐千默淡淡的語言中劃過莫名的幾絲不知為了誰的憂傷。她微微側頭打量身後不遠的音兒,目光輕輕掃過音兒有些泥土的鞋子,最終停留在她的臉蛋上,又道:“來,坐到我身邊來。”她稍稍抬手,示意音兒坐在自己身旁。
沐千默如此一說,一旁的音兒突然抬頭身體又是一顫,卻是不好拒絕,有些遷強的坐了下來,隻是依然低著頭。
“音兒是何時進沐府的,又是從何時開始伴我身邊的?”
“奴婢進府已有十年之餘,一直侍奉小姐左右。”音兒微微抬頭與沐千默四目相對目光中除了真誠再無半點瑕疵。
“那這十年中我帶你如何?”沐千默伸手摘去殘遺留在音兒發間的竹葉,很是平常。
音兒身子一僵‘噗咚’跪地,梨花帶水般的淚花一湧而出,連連道來,“小姐待奴婢如同家人,小姐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你起來吧。”沐千默微微彎腰扶起音兒,隨後又道,“有時候過多顧慮、糾結隻會徒增傷痛,這麼晚了去休息吧。”
“如果一個人同時承受了兩種恩情,而且必須在其中做出一個選擇,那對於她來說又該如何抉擇?”音兒目光平視著前方,微微道來語氣中透露的滿是悲傷,這個被隆冬撫摸過的夜晚的確淒涼。
“抉擇。”沐千默雙眼垂下重複著“抉擇”二字沉寂半刻,才道“除了結局,我想其他的都是不會有所改變。”自古忠孝難兩全,這種抉擇她曾經不是沒有過,而是無時無刻都在糾結,如今的音兒就如曾經的自己,有些心中的疑問如今自己倒有些不想證實了。
淡出淡語後沐千默自顧順著院子中的羊腸小道慢步進屋,原地的音兒雙眸緊跟沐千默的背影,一次次浮現當年小姐從大街上把自己撿回來的場景,眼前出現的一幕幕一絲絲的撕扯著自己的心。她迅速的搖了搖頭,她緩了緩神暗暗自語‘小姐,如果有一天奴婢不小心傷害了你,黃泉、天上、地獄奴婢定當侍奉左右。’隨後淡淡微笑,隻是為何笑比哭還要來的痛苦,原來微笑也會有淚水,落在嘴邊也是鹹的。
翌日
傷從何起,情從何故
快速的腳步踩在堆積的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淺黃般竹葉之所以隨雪花飄飄然然緊貼大地,那是因為殘風冰冷擊打,猶如生命終需歸於塵土,有些事情也總會到來。
不一會兒一排禦林軍整齊的站在冷居閣門前,一中年領軍首領手一揮,一聲令下,“皇上有旨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搜……。”
“沒有。”
“沒有。”
“這邊也沒有。”
派去搜的士兵,接二連三的報告。
領軍首領緊緊絮眉,再度擠出幾個字,“繼續搜。”意思就是搜到為止,且又很不服氣外袍一揮直入屋內,頓時腳步遲鈍,室內除了剛被翻過的有些狼藉外,依然簡單明亮。然,令領軍首領吃驚的並不是室內的簡陋,而是室內中那抹正襟危坐的白影,他想,‘屋內剛發生如此大事竟然依舊波瀾不驚,這難道就是細作的過人之處,死到臨頭卻也麵不改色。’
領軍首領身影恰好遮住了微弱的陽光,這時,書案後的沐千默合上醫書,緩緩抬頭眸光淡淡掃過領軍首領冷冷道來,“大人可有搜到想要的東西?”隨後便低頭繼續翻閱醫書。
領軍首領並沒有回答,而是隨口問道:“你就是沐大將軍的獨女,沐千默?”
“暖居閣裏除了沐千默還會有誰呢?想必這在整個京城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沐千默淡淡作答。
領軍首領正要開口,口中的話被稟報聲堵了回去。
“報……稟大人屬下在後院搜到了這個。”一士兵雙手奉上栩栩如生的盤龍玉,這正是當日那個蒙麵黑衣人留下的。
領軍首領接過玉佩,緊緊捏在手心有些惋惜的說道,“可惜啦…沐大將軍一生光明磊落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領軍首領搖了搖頭,暗自懷傷道‘沐大將軍一生戰功赫赫,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卻不想生了一個叛國之女,沐大將軍的這一生可算是毀在沐千默身上了,就算不被斬首,也怕落得個名臭萬年,流離失所。’
“沐千默,通國證據在手,你可還有話說。”領軍首領惡狠狠的質問道。
許久……沐千默平淡如水一語不發。
“將人帶回刑部,再做審問。”
“沐小姐,請吧。”
沐千默放下手中的醫書,浩浩蕩蕩跟隨大軍而去,大雪密密麻麻的飛舞在空中,沐千默優雅的伸出有些僵硬地芊芊玉手,雪花緩緩的落在手中,她宛然一笑,沉甸甸的積雪落在沐千默的身上,漸漸已分不清是衣衫襯白了雪花,還是雪花襯亮了衣衫。
“王,看來他是吃定了沐將軍的鐵卷丹書。”夜冷冷一笑道。
大軍離冷居閣越來越遠後,闌亦宸才現身於此。
“本王早晚也是要收回,現在由他收回更好。”她,預料之中被帶走了,丹書意料之中也不被收回,為何自己卻找不出任何喜慶的原點。反倒幾許失落,甚至有些自己不想、不能承認的一絲絲抽痛,更離譜的是差點就出來為她脫罪,最後還是努力說服自己‘女人何其不有,江山卻隻有一個。’
“王,如果沐慶雲不願交出鐵卷丹書,那沐小姐她不就……”見闌亦宸一股怒氣,夜微微低頭‘有生命危險’這幾個字活活咽了下去,不再多說。
闌亦宸微微眯眼,不急不慢道“通國之罪,除非他想拉著沐家上下一起陪葬。”學著沐千默伸手接著雪花,冰冰涼涼的雪花落在手中,幾絲寒意直達心頭,眼前盡是先前沐千默在雪中單薄的身影,他眸光一動,流雲飛步般朝大軍去的方向追去。
“未經本王的同意,史將軍這是要帶本王的人去哪裏?”闌亦宸冷冷一道,大軍轉身行禮。
然,沐千默獨立大軍之後,雖風雪勇力搏擊卻未改變她絲毫,她依舊波瀾不興、麵若冰霜。
闌亦宸微微抬眸,將目光慢慢的轉向前方與自己相對的沐千默,他甚至有那麼半刻的以為,她會將他地到來當作希望。然,這一切都隻是什麼呢?是自作多情,是情難以製,還是她受難了,他目的達到了……
在他到來之際,別的沒變,變的隻是大地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他定眼不離的看著前方雪花中豎立的人兒,而沐千默對於迎麵的這束目光隻當做最為煞風景的紫外線,除此之外她更多想看的是接下來闌亦宸將要上演的戲又會是什麼?所以算得上是拭目以待。
史大人微微彎腰,向天拱了拱手振振有詞道,“微臣也是奉皇上之命,捉拿藏匿京中的細作,不曉打擾到王爺,還請王爺莫怪。”
‘細作’二字一出,闌亦宸臉色大變,“大膽。此女撇開沐大將軍之女的身份不說,她也是本王‘精心’十裏紅妝迎娶進門的‘默夫人’,也算得上皇族中人,你大庭廣眾之下將其帶走,你這是要本王顏麵何存,又將皇族顏麵置於何地?”闌亦宸黑底蟒袍一揮,一聲嗬斥道。
史大人雙腿如篩糠一樣,直直跪下連忙道,“微臣對皇朝、對皇上、對王爺的忠心日月可鑒,萬萬不敢有分毫藐視朝廷之意,望王爺恕罪。”不說別的就拿他宸王重兵在握,處事向來手段毒辣來說,萬萬不可是不能得罪,指不定瀾皓的天下會是誰的,畢竟是朝廷元老之人處事到是機靈。
闌亦宸冷冷又道“史大人在朝廷中也算是元老,‘細作’二字豈是輕易能脫口而出。”
“是,是,王爺教訓的是。”史大人一個勁的點頭道。
“起來吧。至於本王的默夫人是不是你口中的‘細作’,還有待查證。這不但關乎到江山社稷更是本王的家事,本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那些‘逆賊’逍遙法外。”闌亦宸來到沐千默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她環裹在自己蟒袍之中,在被人看來這便是捧在手心的明珠,體貼入微實則袍下環抱在沐千默的手,使勁將沐千默扣在手間使得她動彈不得,別有深意道。
沐千默苦苦一笑,‘細作’這二字擱在哪都紮耳,不過細作也好,逆賊也罷,與她來說實則都是無意。隻是闌亦宸這一舉動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卻不知又是唱的哪一出?
“這……”眼睜睜看著宸王將沐千默帶走的史大人,十分難為情稍稍吱聲。
闌亦宸頓了頓腳,十分不厭煩道,“皇上哪邊本王自會解釋。”
闌亦宸攙著沐千默的身影漸漸模糊後,一士兵上前問道,“史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史大人回過頭來,痛苦的搖了搖頭,“還能怎樣辦,如實稟報。”這也不能得罪,那也不能說,他能怎麼辦?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一切都平靜了,沐千默掙開了闌亦宸的懷抱,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的懷抱竟然也會如此溫暖。她微微抬頭看向天空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了下來,她伸手朵朵雪花紛紛停在她的手心,冰涼冰涼的。
“冷嗎?”闌亦宸隨口問道。
“冷。”沐千默隨意回答。
“那為何還要……去接它。”
……
沐千默沉默不語,心中暗暗道‘它是唯一能淨化心靈的汙漬,使得靈魂得到安詳。’就如上世的自己,雙手早已是洗不完的汙漬,抹不去的血腥。
“披上它。”闌亦宸將身上的外袍解了下來,遞給沐千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