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嗯了一聲，卻給了我莫大的滿足。我邀功似地對著他的腿間嗬氣，軟綿綿地道：“我也愛你。”
    “哦。”他忽地輕笑起來，我沒抬頭看他的表情，但我聽出那笑裏的嘲諷意味，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對我的不屑，又或許兩者皆有。
    我想了一會兒，也頗覺得好笑，兩個滑稽的人，彼此都說著愛對方，卻又誰都不怎麼相信。不管他是什麼感覺，但我敢發誓，我說的不是真心話，這謊話他不信我不怪他，因為我也不信。可是我又不敢說不愛，因為一說出來，我怕他就這麼信了。
    愛或是不愛，哪有什麼標準來界定，能說清楚的，向來就隻有不愛，而最折磨人的，不是我不愛他，而是我對他，將愛未愛，似愛非愛，說不清楚。
    車流擁擠著，我們兩個人與喧囂隻一車窗玻璃之隔，以著最親密的姿勢，互相猜忌。我忽然就樂了，拍拍他的褲襠，笑道：“李息，咱倆真是天生一對，你逗我開心的本事，見長啊。”
    “你別想摸了就走，現在怎麼辦？”李息也不願在感情這樣的虛無問題上浪費口舌，身體這些才是實在的！他故意挺起腰，往上抬著。“你看。”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沒有。行了啊，我又不是遙控器，讓它起來它就起來，讓它下去，它能下的去麼？”我脫了鞋子，盤腿在車座上拿他的手機。
    “你這人就是這樣，把人興致剛挑起來，就撒手不管了，你這叫不人道！”李息這個人規規矩矩的，我相信他至少不會在大馬路上要跟我來一發，他的老臉沒那麼厚。
    “怎麼？你還不滿意啊，難道非要車、震？”我按著他的水果機鎖屏鍵，看著屏幕一明一暗。
    “……簡然，你如果嘴邊不那麼沒個把門的，看上去還真的是一個正常的大學生。”李息歎了口氣，緩慢地跟上往前行進的車流。
    “親愛的，我怎麼不正常了？再說，我正不正常你還不知道麼？你都把人家檢查那麼多遍了，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啊~你弄得好深啊~”我故意跟他曲解著，手指滑開解鎖，咦？有密碼！
    “打住啊！我說不過你，你贏了好麼。”儀表盤上顯示的車速不到二十碼，李息空出一隻手來揉了我的腦袋一把，我雖然不滿他那種哄小狗的架勢，但還是接受了。
    他微笑著，語氣慣常的溫柔：“昨天夜裏累了那麼久，今天還沒歇著，困了就眯一會兒。”
    “睡不著。”我說的大實話，一閉上眼，往日的一幕幕都會浮現，我害怕。“李息，你介意我玩你的手機麼？我絕對不看你的任何私密信件或是交友軟件，用我的學位發誓！”
    人生在世，誰還能沒點見不得人說不出口的事，我特別能夠理解，手機和個人電腦，這兩樣東西絕對是隱私之首要！
    “……不介意，你不用發這麼毒的誓，萬一真畢不了業，還來怪我呢。”李息車速快了起來，我扭臉一看，原來剛有個維修路段。
    “烏鴉嘴！還設著密碼呢，防著誰啊。”我沒手欠到去嚐試，九宮格的數字解鎖。他一定不會用我的生日，何必自取其辱。
    “你的沒有麼？”李息回嘴，輕笑著。“密碼是9275。”
    果然不是，我的生日是1001，這樣也相差太遠了吧，怎麼也扯不上。我心裏有些失望，但沒表現出來，畢竟我的密碼也與他無關，又不是誰欠誰的，該！“我就玩會兒鍋碗瓢盆連連看，嗶嗶嗶的聲音可以作證。”
    “隨意。”他專心開車，不再管我。
    我將聲音調至最大，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似的，忙活個不停。
    突然，經典的三全音短信鈴聲響起，李息自己設置的推送顯示通知，短信連帶著發件人蹦了出來。
    “我什麼也沒看見！你看我閉上眼了！”我將手機遞過去，放在毛墊子上。
    我裸眼視力不差，那幾個字看得清清楚楚。
    短信上顯示的，小瑾：我也是，你什麼時候能來看我。
    李息不由失笑，看也不看就說：“你拿起來，念給我聽。”
    “我不是那種無恥的人，說了不看就不看！手機給你放那兒了啊，你什麼時候有空了自己看。”我趕緊回答，心裏卻湧起一絲難過來。
    短信上的那人說他也是，也是什麼，也是想他，也是愛他？為什麼要求李息過去看他？他們是認識的，他們是聊過的，他們見過麵的，他們是……什麼關係？
    僅憑這樣幾句話我判斷不出來，我非常擔憂李息已經找好了下家，現在等的就是一腳把我踹開！危機感四伏，我再顧不得把自己那段滿是塵垢的小悲傷掩埋起來，先拿下李息再說！
    “親愛的，你想吃什麼？等下在你家小區門口放我下來，我去超市買菜，回家做給你吃。”我勉強撐著笑，這樣的刻意討好，做作明顯。
    “嗯，怎麼今天這麼乖。”李息笑的貓樣兒，滿足而自得。
    “我哪天不乖呢？你要是讓我在床上叫你爸爸，我也會乖乖聽話的。”我對他拋著媚眼，小眼神飄忽著，感覺特別撩人。
    “簡然，閉嘴。”李息斜眼掃著我，無語啞然。
    “OK，別多想，親愛的，如果你能有點情調，我會更乖一些的。”我伸手在嘴上模擬著拉拉鏈的動作，實話實說。
    這一路上，如果不是我閑聊打趣，恐怕是要憋屈死了，李息並不健談，頂多接上幾句，這樣看來，我……好像一直是在自娛自樂。
    李息將車拐到小區鄰近的那家超市門口，我穿好鞋子說：“就這兒停吧，你先把我的包帶回去，我買好東西給我留著門啊。”
    “一起去，很難得你這麼乖，這是獎勵。”李息在路邊找了個臨時停車位，熄火。
    “你不這麼自大能死是麼？”我有些看不慣他好像給予我什麼，都跟恩賜一樣，我就非得跪在地上捧著雙手去接麼。
    “學你啊，開個玩笑。”李息從車頭那邊繞了過來，把我外套上連帶的帽子掀起來。“戴上。”
    “你見過有誰還這麼老土的麼？”我扒拉著往下，順便理順頭發。
    “很帥啊，怎麼了。”李息一副“這很正常啊”的表情，邊說著邊進超市。
    “那是因為我底板好，知道不？金城武就算穿著十塊錢一斤的衣服，那也是帥比。這事兒，全得看臉！”我跟著進去，暖氣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