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孤煙長盡雁未歸  第107章 帝心所憂(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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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采薇)
    從茶莊內走出來時,已是將近黃昏。西麵的天空為晚霞染紅,其下相接山巒一片青黛。
    與往常不同,這一次,我是從後門走出茶莊。門邊,他已候在那裏。
    “穆公子,久等了。”我垂首,向那人淺福身行禮。
    “安姑娘。”他轉過身道。
    我仰起頭,見他淺淺笑著,漆色的鳳眸望過來,映著夕陽泛紅的光芒。
    “走罷。”他道。
    隨在他的身邊走著。不知為何,就是覺得緊張,不敢去看他,卻又忍不住轉過視線望他一眼。
    偶爾他也望過來,兩人對視的片刻,我便會一時忘記自己要說什麼,或是忘記他正在說著的是什麼。
    其實,我原以為昨日說過的約定他一定會忘記,未想他真的會等在那裏。
    道路一側,溪邊的芳草叢漸密,螢火蟲如星點,三三兩兩飛舞其間。
    前方傳來孩童的嬉笑聲,夾雜著還有婦人、男人、老者的聲音——樹林邊沿的轉角處,走來一家五口,五個人都在笑著,兩個幼童嬉笑打鬧著跑在最前,他們的娘親緊跟在後,生怕他們不小心跌倒了。
    因道路並不寬,孩童又迎麵跑來,我隻好向一側靠了些,因他就走在身側,也不敢走得太過。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孩童忽然轉過身倒退著繼續與另一個孩童打鬧,眼看著就要衝撞上來,他伸手一下拉住了我的手,將我往他那邊一帶,輕輕撞在了他的身上,但好歹避過了那兩個打鬧的孩童。
    緊跟上來的婦人拉住兩個孩子,道了聲歉。
    接下來的路上,再未碰到其他的人。似乎確是有些晚了。
    他手中執了一柄燈籠,淡黃的光線照亮四周。不覺已是走到了有許多螢火蟲的山坡。
    天際隻剩了一小片淺淡的青橘色,墨藍漸漸侵染。林邊的草叢中,無數螢光飛舞,如若天上星辰一般耀眼炫目。
    “景致果然很美。”他輕聲道,唇角微彎,“有幸一道站在賞景的人,卻是更美。”
    “這樣晚,回城可不方便了。”他又道。
    “穆公子,無事的,”我搖搖頭,“采薇還會在這裏待上兩日。”
    “……那便好。再過兩日,我便要啟程回京了。”他輕聲說道,丹鳳漆瞳望過來,映著點點熒光,似乎深邃得望不見盡處,但卻是笑著的,很溫柔地笑著……
    望著他的視界,漸漸模糊。
    忽然下起了大雨,光線昏暗。而我在雨中奮力向前奔跑著。身後那一股烈火焚燒的味道終於漸漸淡去。
    每一步,水花飛濺而起,衣衫濕透。
    終於停下,雨中傳來空靈歌聲——
    “……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
    隔著雨幕,遠遠望著,水榭戲台上,他青衣長袖旋步曼舞,淡茶杏瞳靜靜望過來。
    “抱歉,我現在無法帶你一起走了。”清淡若雪的聲音,帶著歉意。
    我張了口,想要喚他的名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睜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視界刹那破碎,蔓延成一片鮮血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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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夢中醒來時,仍是夜深時候,四周一片靜寂無聲。
    坐起身,簡單穿了衣,取過披帛,輕步向外走去。未驚醒睡在外間的丁香和喜兒。
    推開門再輕關上,走至廊下,靜站著,仰頭望,夜空之中,一輪明月將圓。前幾日的雪已化去了大半,微濕的空氣仍是冰涼透骨,尤其夜深之時,寒氣從足底漸漸滲入。
    室內雖暖,呼吸卻是窒悶。尤其在冗長的夢之後,冰冷刺疼皮膚,才覺稍稍能喘過氣來。
    在轉回身的一瞬,發覺南麵似乎有異,仔細一看,是南麵天空隱約有紅色火光——隻是從這裏望去,無法準確估計從此處到那裏的距離。
    遠遠隱約傳來大隊人馬經過的聲響,仔細聽辨,是由北向南。似乎是從宮中趕出來的。
    不知與這忽然出現的火情有何關係,到底又是出了什麼大事。
    忽然想起那一日的夜晚,洛館接連闖進不速之客。在那之後,我原以為囚困在此的生活已出現可以逃出去的裂隙,然而現在,我卻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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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淩夢)
    紗帳內仍亮著燈。再過一會兒,就將亥時了,元辰卻仍未睡下。已是接連十幾日如此。
    輕推開門,他仍坐在桌前,接著燭光,翻閱手中的書卷。
    “元辰,可要歇息一會兒?”我輕聲問,將剛熱過的清粥放在一側的矮桌上。
    “謝謝姐,我正好有點餓了。”辰兒笑道,空出一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不過,書我可還不敢離手。桑歌已考過武試,昨天都去北玄門報道了!我還隻是個秀才,可不能輸給他!”
    “好。”我點頭道,“但也不許累病了。”
    在那件事之後,辰兒身邊的朋友,隻剩了那一位桑公子,兩人已算得是至交。一文一武,這兩人的未來,都將成一番事業。
    若爹娘地下有知,也會覺得欣慰罷。
    從側院走回藥室,朱老伯匆匆忙忙走了進來,見到我立即走了上來,道:“白姑娘,不知你這會兒可有空隨老夫去一個地方出診?”
    “好。”我立即點頭答應,看情況似乎很是緊急。
    可朱老伯聽我立即答應下來,卻又麵露猶豫。
    “朱老伯,怎麼了?”我問。
    他頗為難道:“花月坊忽然失火,受傷的大多是青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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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蕭)
    外朝又起一樁大案,波瀾雖尚未泛開,但在大理寺,我很快便知曉了消息。
    “僅僅是因雙子一說就起了反心?我雖與北玄門的那位將軍不熟,但他的為人絕不至於如此!”我道,“更何況這案子還有諸多疑點,為何不再細加審查就將他移入天牢?!”
    少卿大人拉住我的手臂,神情極嚴肅:“明蕭,這一趟渾水,你真的要蹚麼?”
    “少卿大人知道事情真相?”我反問。
    “……多少能猜出。”他輕歎一口氣,“不過,沒有確實證據。”
    “少卿大人,殺人不赦,錯了便是錯了!”我道,“至少這案子就發生在眼前,我不能不管!”
    “……好罷,如果你還堅持要去,我不攔你。”少卿大人輕聲道,“但請你先隨我來一個地方。”
    跟隨少卿大人到了他常待的書室,他未說一語,隻是煮了一壺茶,但也不倒茶,而是以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寫字。
    ——直至寫盡了一壺茶水,還未寫到底。
    “這些案件,在大理寺你查不到卷宗,其中不少已被焚毀。”少卿大人輕聲道,“不過,沒辦法啊,過目不忘,我也困擾得很。”
    我原先雖然已隱約有猜測,但在少卿大人將那些都明確寫出來告訴我之後,那些我不想麵對的事實,才再清晰不過地浮現在眼前。
    ——這些年來,他們每一方為爭權奪勢,不論關聯遠近,其實都欠著人命債。而不過,這一次,真相雖然並非那樣簡單,但被已關押在天牢的那位將軍,其實早前也已牽涉入其中,此番將死,並非是作為局外人。
    ……但若如此說,又有誰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雙子災禍的說法由宮內向外傳播,有多少父母因恐懼離棄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罪責,又該由誰承擔?!
    ++++++++++++++++++++++++++++++++本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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