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階下明月夢薄涼 第75章 夢華花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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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采薇)
“怕。”我道,“這屋子地處較高,若是被雷擊中就不好了。”
兩人相當於是被困在了這屋子裏。
其實小時候也怕過打雷。若是正好蘭姨在身邊,她便會很溫柔地抱著我,告訴我別怕。
蘭姨身子並不好。我也不希望她太擔心我,故而後來就算打雷時她在身邊,我也再不會再全身顫抖,將恐懼盡數藏了起來,再到後來,似乎也不再像當初那樣害怕。
“容公子的……病,是如何得的?”
靜默了許久,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的聲音傳來:“很久以前的陳年舊事了。”
“你為何想要知道?”他反問道,視線落向我的右手腕處。
不知若是我坦白一些話,他是否也會回應著透露一些信息。隻是這樣互相沉默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蘭姨一直不願提及的過往,她說過的那些話又是因何緣由,單純隻是靠猜,沒有線索也猜不出什麼。
“青蓮紋印,我曾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那個人對我很重要。”我道,“她撫養我長大,對我很好。但在好幾年前就已去世了。一直到現在,我對她的過往還是近乎一無所知。”
“為何執著於她的過往?”他輕聲問道。
篝火嗶嗶啵啵地燃燒著,火焰跳躍著倒映在他淡茶色的眸中。
“她曾對我說過一些話,我一直很是在意,始終不明白其中的緣由。”我道。
“她對你說過些什麼?”他問。
我猶豫了片刻,才再開口:“她……曾對我說,要小心身上帶著青蓮圖案紋印的人。”
“那,你為何不逃開?”他道,唇角微微勾起,清冷的眸光轉向這裏望了一眼。
“……你,救了我好幾次。”我道。
“也可能是提前謀劃好的。”他道,輕笑了一聲。
“……是這樣嗎?”我問道,皺眉盯著他。
“……”他收了笑,靜默片刻,薄唇微張:“不是。”
鬆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懷疑或是相信什麼。而是若他答“是”,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其實,是也無所謂了。”
“無所謂了?”他微眯了眼,轉眸望了過來。
我一怔,點了點頭,道:“嗯,有的事要是不弄明白,隻怕永遠隻能待在那囚籠裏,何時丟了性命也不自知。”
所以,想要弄明白。不能永遠這樣什麼也不知道地活著,活得糊裏糊塗,還將毓王他偶爾的憐愛當做是天降恩賜一般。
“容公子以前就來過這裏嗎?”我問道。
“來過幾次。”
“……是來做什麼?”
“尋一樣東西。”
“尋一樣東西?”
“是。為了救一個人。”他答。
“那個人,肯定是對容公子很重要的人。”我道。
路途遙遠艱辛,而他不止一次到此,說明前幾次都沒有尋到要找的東西,但仍在堅持。
“嗯。是非常重要的人。”他道,或許是錯覺,他一貫清冷淡然的眸光,一瞬黯了幾分。
不知究竟是誰了。再往下問,似乎也沒有多大必要。
“……我,可以幫到什麼嗎?”我問道。
他並未應話,轉眸向這裏望了一眼,唇邊淺泛過一絲笑意。
屋外雨聲淅瀝依舊,火光跳躍著,在牆上映出扭曲的陰影。困意再一次席卷而來,眼皮子變得越來越重。
“歇好了,明早應該就可以走了。”他的聲音傳來。不知是否錯覺,他的聲音,聽來像是柔暖了幾分。
“嗯……”我輕聲應道,終於闔上了眼睛。
手臂傷口處疼痛緩了許多,挨著篝火,身上很是暖和,也減輕了一些饑餓感。
再次醒來時,耳邊聽不見雨聲。睜開眼,坐起身向外望去,見雨果然小了,變為了蒙蒙細雨。
濃霧相比之前,至少退了一丈以上,並且還在以相當快的速度向後退去。
篝火殘燼邊,不見他在,環顧屋內一圈也未尋到。心中有些不安,才站起身,聽得屋外有腳步聲響起,一下慌亂起來,就近躲到了木柱後。這走近的若不是他,該要如何應對。
來人走進了屋內,不久聽到了他的聲音:“安醫女。”
是他的聲音。
我才鬆了一口氣,從木柱後走了出來。
看起來,他的右腳應該已基本恢複了,左手也不再是軟塌塌地垂在身側。
“可以走了嗎?”我問道。
“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離開了。”他答,轉回身看向屋外,“不過,還得先繞到另一個地方。這樣走也更快一些。”
“好。”我點頭道。雖然想問他是否可以去找葉笙他們,但之前既聽說了他之前到此是為了要尋一件東西,這一趟,不管他還是要找尋還是怎樣,跟著他走便好了。
他問為何我不避開他……若是有意要害,我的性命早在還未出京城時就已不在了罷。
大約還不到半個時辰,濃霧已退了足足有五、六丈,他將黑匣子放回了原處,對我道:“走吧。”
“嗯。”我點頭應聲,跟在他的身後,向外走了出去。
與來時的方向相反,往著廢廟的另一角走,走出了廢廟所在的一整塊巨大山石,穿過一片小樹林,雜草叢生的小路盡頭,緊接著一段向上的石板山路。不過石板原本可能鋪設得還比較齊整,但不知多少年歲過去,許多石板已經歪斜,甚至有不少已經碎裂。一路往上,幾次差點摔倒。
石板小路及兩側多是雜草叢生,大約走了半個時辰,才漸趨平緩,到了一處緊鄰著石壁、另三麵被鬆柏所包圍的空地。
這一次倒是在意料之中,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果然藏在石壁之後。容塵他觸碰了石壁上某處我根本看不出的機關,接著石壁上出現了裂縫,正中向內凹進去了一大塊,大小正好容一人通過。
內裏黑漆漆的,走到洞口,內裏冰寒的風直接吹打在臉上,不禁一陣哆嗦。
他轉眸看了我一眼,也沒有解釋什麼,點燃了從廢廟那裏帶過來的火把,先一步走進去。
在我跟著他踏進洞內的一刻,聽到前麵他的聲音道:“跟緊我。”
走進去之後,過了不久,就發現其實內裏並沒有我之前想象的那樣恐怖,內裏要比門寬一些,左右大約能兩人並行。隻是十分潮濕,腳下濕滑,須得十分注意,洞頂也不斷有水滴落下,若是打在皮膚上,免不了一陣寒顫。
然而走著走著,終於有一下穩不住眼看就要滑倒了,手猛地抓向一側的石壁,身子也向側邊傾倒了一些,沒想到竟然抓空了,緊接著便向一側——不知怎麼竟然會在石壁上忽然出現一個空洞——直直墜下。
來不及驚叫,已然著地,還好並沒有很高,不至於摔得厲害。掙紮著爬了起來,也聽到了容塵在洞口呼喚我的聲音,正想開口應他,忽然一陣惡臭撲麵而來,隨之而來是“嘶嘶”的聲音,抬起頭,整個人驚怔住了——
這一次,竟是真的巨蛇!龐大的身軀,沒有眼睛!
話卡在了喉嚨,轉身就跑,也沒管究竟是否有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跑到了一間好像是一間人工雕鑿的小石室的地方。
轉過身,竟發現巨蛇似乎過不了石門檻,隻能在石室外不斷徘徊。
——“安采薇!”
他的呼喊聲遠遠傳來。
“這裏有大蛇!小心!”我向外大聲喊道,才喊完,腳下一空,還來不及驚叫就開始急速下墜。
一聲巨響,整個人以一種狗啃地的姿勢趴在了地上——竟是沙地,沙子很是細軟,人落在上麵,沙子往下陷了一些,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形。
這不止是幸運了,從高處落下,不僅再次大難不死,甚至隻是摔得些皮外傷而已,並不要緊。
頭頂又聽有物體急速下墜的聲音,抬頭看,見是他從洞口跳下,落地的姿勢比我的狗啃地式瀟灑多了。
++++++++++++++++++++++++++本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