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階下明月夢薄涼 第69章 雪泥青蓮(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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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安采薇)
“布婆婆認得阿葉就好。”見雲葉笑著道,“布婆婆,這次阿葉帶著朋友要來幽月打擾您幾天了。”
聽雲葉如此說,這位布婆婆便是幽月的人了,而且大概身份地位是相當高的。
布婆婆眯著眼,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目光反複在我與容塵之間打量著:“阿葉你未中這霧毒並不奇怪,不過,這兩位為何——”
布婆婆的話說著戛然而止,接著搖頭幹笑了一聲,轉過身去:“阿葉,還有這兩位客人,隨我來吧。”
雲葉笑嘻嘻地跟上,扶著布婆婆並排而行。
行走在這泛著熒紫的濃霧之中,緊跟著布婆婆與雲葉的腳步,每一步都得十分注意著腳下狀況。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身邊霧氣已是淡了不少,腳底不再是濕軟的土地,而是漸漸多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塊。回頭看,距離茂密的樹林已有了相當一段距離。
“布婆婆,山上竹屋裏還有好幾個人呢,要不要上去叫他們一起走?”雲葉忽然問道。
我也正擔心這件事,不知在觸動竹屋的機關之後還會不會發生些別的什麼。
“你三人先隨我回寨,”布婆婆蒼老的聲音緩慢回道,“明日一早,我再讓人去找他們。”
“那就麻煩布婆婆了。”雲葉立即道,回過頭向我眨了眨眼。
我們的到訪,到底是突然,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已算是很好了。
“布婆婆,阿葉可以問您嗎?您為何這麼晚了還在外邊呀?”雲葉接著問道。
“每月例行檢查,不想碰到你們幾個。”布婆婆說著,幹咳了幾聲,脊背顫得有些厲害。
說是例行檢查,卻隻是她一個身子看起來並不大好的老人——雖是老人,實力卻不容小覷。苗人擅於藥蠱,尤其擅於藥蠱的老者,雖身體行走大不如年輕人,卻是出手便能殺人於無形。
那泛著熒紫的濃霧,大概也是守衛著苗寨的機關布置之一。
而我與容塵並未中毒,或許……容塵身所中毒,與以前的蘭姨一樣,或許經過長期服藥,他的體質也發生了些變化,以至於異於常人,故而並未因濃霧而中毒。
幽月的這位布婆婆雖也奇怪於這一點,卻是並未再問。
走了一段,到了山崖邊,一座可容兩人並肩而行的藤索橋連接著對麵。
幸而是夜晚,山霧雖淡薄,橋下的景象瞧著卻是並沒有白日那般可怖,咬咬牙,一手緊緊扶著藤索,一步一步總算是成功走到了橋那邊。
下了藤索橋,走不多遠,見道邊立有石碑一塊,但石碑被高大的樹影遮著,並看不清上麵寫著什麼,估計著大抵就是幽月寨子的界碑了。
過了界碑,未走多遠,就見路的拐角處靜立著兩個高大的人影。
漸漸走近了,才辨認出這兩個人影都是身著黑衣的苗寨男子。
他們上前幾步,向布婆婆躬身行禮,“巫祝大人,您回來了。”
聲音滿是恭敬之意。
走了大約一刻,地勢漸高,沿著石頭階道向上盤繞,大約走了又一刻,才出了樹林。
視野驟然開闊——山坡向上,竹屋層次而立,而在寨子的邊緣,數棵大樹挺立,尤其在靠近寨子正中的那一棵,足有數十丈高,樹幹粗壯,五、六人都難以合抱。
寨子很安靜,家家戶戶也都是早已熄了燈燭。走了許久,隻碰見過一次撐著竹燈籠巡夜的黑衣年輕人。而在寨子入口等候的那兩個年輕人,則是一直跟隨在我們的身後,走得悄無聲響。
穿過蒼天大樹所在的石磚廣場,繼續沿著石頭階道向上,到了寨子的最高處,是一座兩層的竹屋,屋前一處圓形高台上立著異獸石雕與雲紋石鼎,或許是祭祀的場所。
布婆婆的腳步一拐,繞過了那處圓形高台,向一側的竹籬院落走去。竹籬所圍,是單層的竹屋,左右開間約有四、五丈,外邊看著雖是簡陋,內裏布置卻是頗為精致。
位於竹屋正中的大廳,正中供奉擺放有一尊神女雕像,琉璃燈盞光線微微泛黃,兩側分別放置有竹藤桌椅。
入內之後,布婆婆先在主位坐下了,歇了片刻,才抬頭道:“你們坐罷。再說說看,來幽月,究竟是為了合適。”
“謝謝布婆婆。”雲葉道,抬手抵在胸前,躬身行了一禮。
“謝謝巫祝大人。”
我亦福身道,而身邊容塵也淺躬身行了一禮。
稍整理了思緒,開口道:“巫祝大人,我們來此,是為一位朋友。她,被人下了蠱。下蠱之人,據苗州州府的向薑大人所判斷,很可能是您寨子上的一位雲遙姑娘所為。”
葉笙與明蕭不在,便由我將事情因由說了一遍——我雖知道大理寺到這裏來應該是要調查此前京城巫蠱之事,但具體是要調查些什麼,並不好亂說。故而隻將淩夢被人下蠱之事說了。
“所以說,你是為了救你的那位朋友,才千裏迢迢到了這裏?”
我點點頭。大理寺所為何事,我並不太知曉,但我隨隊而來,確是隻為了此事。
“還真是令人感動啊。”布婆婆道,卻是眯了眼,轉而望向容塵,目光犀利,“那你們呢?大理寺又是為了什麼來的?”
隔了片刻,才見容塵輕張口道:“在下並非管事之人,無法回答。”
麵對著目光犀利如刃的幽月寨巫祝大人,如此簡短的回答,不免有些冒犯之意。
“這件事,我們也不太了解。”我補充道,“等明天,大理寺寺丞來了,再由他們向您說明。”
“好。”布婆婆沉默半晌,才道。
“巫祝大人,那解蠱之事……?”我說得小心翼翼。她其實適才並未答應任何,心中到底是懸著的。
“雲遙是我徒兒,”布婆婆道,眉頭緊皺,“我這徒兒,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玩得野了,一個月甚至半年可能都不會回來,也聯係不上。”
“那……您可有辦法?”
雖說解蠱還須下蠱之人,但畢竟這位布婆婆是雲遙的師父,說不定會有辦法。
“徒兒下的毒,隻是聽你描述,我也解不了。”布婆婆道,輕歎了一聲,“但我已是老邁之齡,也不好跟著你去一趟雲京,實在無能為力,抱歉了。”
“布婆婆,您真的毫無辦法了嗎?”雲葉道,亦是焦急。
“你們就在這住一段時間吧,或許徒兒哪天就回來了,也說不定。”布婆婆道,“若是實在等不到,我先寫個方子,或許能再延緩一兩年。”
如此說了,也隻好如此。再多的,也問不了什麼。
與雲葉一道起身先告退了,由布婆婆安排,跟著侍奉在外的黑衣年輕人走到了山坡上的某處單獨院落,入內各自歇息。
清晨,淺眠中醒來,才穿衣洗漱,便有人前來告知雲遙姑娘回來了,來不及吃飯,便立即出門往山頂的主院趕去。
未想路上竟碰到了許寺丞帶著馬忠與劉瀚兩人,正向山下走去,並不見明蕭與葉笙。
“巫祝大人隻留了明大人與葉大人下來問話。”還是一向對我態度還算較好的馬忠將情況簡要告知了,立即匆忙離去,追上了大步疾行的許寺丞。
難怪許寺丞看著臉色極差。
腳步未停,直往主院趕去。
——“我們幽月族人坦坦蕩蕩,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才走到圓形祭台,就聽竹籬院落方向傳來女子的聲音。
“……阿遙。”走近了,聽到了布婆婆的聲音,“一畦良藥,難免有些壞了蔫了。”
也不知是在說著什麼——聽起來,並不像是在說有關淩夢之事。
那麼,便是大理寺所追查之事了。
心下猜測著,才走到門口,內裏聲音戛然而止。
敲門而入,向眾人行了一禮。
內裏,不止明蕭、葉笙,甚至連容塵也站在一旁,不過隻他一人是站在窗邊,一臉冷然事不關己的樣子。
而站在布婆婆身邊一臉怒容的年輕女子,正是雲遙。
“但畢竟白姑娘性命重要,”布婆婆並不看雲遙,而是向明蕭道,“不如這樣,你們先派人和阿遙一起去雲京,其他人就先留下來,若需要我的協助,盡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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