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曉寒未盡梨花落  第13章 心期千劫(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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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風拂過河麵,輕泛波瀾。
    倒映過橋頭,行人匆匆來往。
    “‘青青豆蔻,心兮所往’一句,所指的,可就是他了?”
    “……嗯,是。”輕點頭,臉頰微微的發燙。
    其實,除了曾在上元燈節時偶然相遇,因流水花燈緣故曾多說過幾句話之外,其餘,都不過是自己偶爾路過時會偷看幾眼而已。
    沒想到的隻是,一年前所寫詩稿,竟會這般陰差陽錯,為他所得。
    “果然是安姑娘所戀慕之人,確是一表人才。”毓王輕笑著道,說著,轉眸向那裏又望了一眼。
    陽光,落下正是恰好的角度。
    抬眸,他的側臉輪廓,正好暈過一層淡淡的金。
    “隔著這麼遠,怎麼看得清這個呢?”輕搖頭笑道,知他是玩笑。
    其實,街的那頭,那個人早已走了過去,再尋不見。
    也或許真是有幾分尷尬,不知為何還是想辯解些什麼,再張了口,卻是語無倫次,“而且,其實……其實也不算……誒,其實,我也不太明白……”
    ……到底什麼,才是“戀慕”?
    心兮所往,究竟,是何……
    就比如,此刻,站在這裏,站在他的身邊的自己,所感受到的心情,究竟,又該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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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夫人?”
    ……有些熟悉的聲音。
    緩緩睜眼,半晌,才認出是丁香站在床邊。
    “你……怎麼來了?”不該仍待在家中的麼。
    “王爺知道了夫人您在這裏,特地吩咐人去了奴婢家裏,讓奴婢過來。”丁香回道。
    清晰了的視界,一時卻又恍惚。
    ……特地吩咐麼……在這客棧,已住了這十多天,一直到現在才……還真是有心。
    “夫人?”丁香輕聲問道,似是擔憂。
    “……嗯?”
    “……夫人?您是夢到了什麼嗎?”丁香猶豫著輕聲問道。
    臉色不太好罷。
    “沒什麼……”說著,淡淡微笑,“不過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不過是在夢裏,夢見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莫名地。
    仰頭望向屋簷,藥草結成的草環風鈴,叮鈴清響。
    ……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久到,我明明都已許久再沒想起過。
    在嫁入毓王府之前,最後一次聽說,那人在那一年雖未中前三甲,但確是當年的新科進士。
    再後來……到底是入了翰林院麼……沒再想起,也沒再打聽過。
    不知為何卻會夢見。
    而那時,詩稿一事,穆離後來亦未再提起過。
    “丁香,你來了,替我去東市買些花餳糕來罷。”忽想起來了,便吩咐丁香道,“讓左空駕車送你去。”
    丁香應聲,伺候著我洗漱之後,立即去了。
    這些天,‘善生’醫館的童醫女來往甚是勞煩,也不知送些什麼好,而東市離這裏也並不算遠,若是馬車,來回最多也就兩個時辰。
    閉上眼,深深吸氣,緩緩吐息。
    前天晚上的情景,仍曆曆在目。
    睡著時倒是從未夢到,反倒是醒著時,那些情景不時便重又浮現眼前。
    那個自稱不過是“仆從”的麵具男子,後來……
    那之後,他將一件由素白錦布包裹的銀梳交給了我,確認我小心將銀梳收好,然後帶著我到了另一處院落的閣樓上,告訴我,過一刻之後,從閣樓後的梯子下去,沿著夾道走,就能出去。
    “馬已備好,但須勞煩姑娘自己騎馬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走下了閣樓,到了庭院中央,走上了木石搭建的四方高台。
    嘶啞異常的聲音,不知為何,卻是悲涼。
    並非絕望,而不過是,悲涼。
    從院門外,陸陸續續走進了有幾十個黑衣人。
    多是男子,但,亦有女子。多是年輕之人,甚至,還有些不過少年。
    “大勢已去。”站在高台上的麵具男子說道,嘶啞的嗓音,那時聽著竟是莫名的悲涼,“大家,各自散了罷。”
    “留下的所有人,都是誓死追隨主人的兄弟!”台下,有人忽然高聲喊道。
    “大家都是孤兒,是主人好心收留了我們!說什麼我們都不會走的!”
    “是啊!我們不走!”
    “就是死也要為保護主人而死!”
    “為保護主人而死!”
    台下,呼應聲此起彼伏。
    背對著,並看不見麵具之人究竟是何反應。而他最後隻是一揮手,立即有黑衣人從庭院一角抬了一隻大酒缸過來。
    已有黑衣人將大碗排好,在高台之前,密密排滿。
    最後的壯行酒。
    但就在這時,不過一瞬,卻看見了,打開酒缸的那個黑衣人,往酒缸內撒了什麼。
    ……然後,就這麼站著,望著那些黑衣人,一個個接過了盛滿酒水的大碗,即將仰頭飲盡。
    卻還是沒有人發現任何的異樣。
    忍不住,想要開口提醒,但就在這時,身後竟忽有人伸手緊緊捂住了我的嘴。
    “別說話。”
    極輕的聲音。聲線清冷。
    竟,又是容塵。
    所有的黑衣人,將被下了藥的酒盡皆飲盡。很快,便有人倒下——霎時,門被撞開,手執大刀的伏兵叫喊著衝了進來。
    牆上,也不斷有伏兵躍入。
    原以為再不會有眼淚了,視界,卻還是不受控製地變得模糊。
    模糊了的,滿目猩紅。
    血腥味,不過片刻,撲鼻而來,幾乎濃重得令人作嘔。
    所有的黑衣人,都被下了藥,就如同活靶子一樣,任憑衝進來的伏兵肆意砍殺。
    再不得停留。
    被容塵拉著,徑直從閣樓後跳了下去,穿過夾道、遊廊,喊殺聲卻幾乎從四麵緊追而來,最後,到了一間書房。
    書房正中,鎏金熏籠旁,躺著兩具屍體。
    那時,想起了,初進京城時,曾在毓王府的一次賞花宴上,遠遠見過當時恭敬陪在皇帝身邊的申少傅。那時的印象,不過是個清瘦而儒雅的中年學士。
    如今,卻已死去多時。
    而那個自稱“仆從”的男子,就倒在他的主人腳邊。連麵具上也已滿是血汙,唇邊流出的黑血還未凝固,笑容,卻是安詳。不知究竟是如何這麼快地回到了主人的身邊。
    腳步未停,穿過書房側室,到了一處四方小院,小院正中,有一口井。
    ——被容塵拉著,往井中跳下,未及驚叫,已然落地。左右環顧,井底竟是一間石磚砌成的密室,並不大,未陳一物。而密室角落,推動一塊地磚之後,牆上忽出現一道裂隙,漸漸擴大,最後,竟是一條地道,通向外界。
    這之後,並非騎馬回的客棧,而是走了水道。
    許是走陸路太過醒目的緣故麼,不過水道雖繞,卻是平穩。
    小船上有藥箱,裂開了的傷口,忍著痛,便先自清洗處理了。
    “那些致幻花,為何對我不起作用。”
    半晌,身邊之人才睜了眼,開口回答,“你,幼時可是多病?”
    輕點頭。
    “許是湊巧,藥性相抵。”他輕聲答,又合了眼。眼角,竟流露一絲疲憊。
    藥性相抵的緣故麼……如此,倒是無心插柳了。
    ……若非蘭姨,那幾年尤其多病,恐怕是活不過那個歲數的了。
    “你,究竟是……究竟是做什麼的?”
    “在下不過演戲為生。”冷淡的回答,連抬眸也懶得了。
    “你……其實是大理寺的人麼?”斟酌著,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所以……才會追查這些?”
    靜默。
    半晌,幾乎昏睡過去時,才聽到他輕聲的回答,“算是。”
    ++++++++++++++++++++++++++++++++本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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