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不是人類把夜景嚇到了。
    奶奶從小就跟夜景們說過這個世上，除了人類以外，還有其他的種族。而夜景們自認為最強大的人類其實是最弱的那個。其餘的種族大多都是在修生養息，不願意出來而已，隻是人類盲目的認為自身是最強大的，以及，仍然在不停的內鬥。
    夜景一直當作是奶奶無聊的玩笑，此時聽來，似乎是真的。
    一種莫名的惶恐充斥了他的內心，夜景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顫抖著尾音：“阿緋，你說的可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該多好。背後的雙翅他絕對不可能單純的認為是天使，要真是那樣，是很麻煩的。而且，奶奶不是說其餘的種族都在修生養息嗎？怎麼會出來呢？
    阿緋無奈的點了點頭，扶住夜景的肩膀，沉聲道：“當然是真的，我為什麼要騙你？”說完他頓了頓，擔憂的看了夜景一眼，“夜景，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別想了。”
    夜景歎了口氣：“你倒是說說，我想什麼了？”
    阿緋愣，似是被問住了，支支吾吾的道：“不就是什麼外星人要侵占地球，英雄都是憂慮的嘛！還能有什麼？”他又開始甩頭發了。
    夜景哭笑不得：“是啊是啊，就是這個。阿緋你真聰明。”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夜景隨意的拍了拍阿緋的肩，回頭笑笑：“怎麼，還不走？莫不是你自個兒在幻想那女孩兒是個美豔的女鬼，等待來報你的恩情？”
    他磨了磨牙，恨恨的說：“沒心肝兒的，害我白擔心你！”
    夜景看了看天色，裝作沒聽到，直接拉了阿緋上車回家。
    *
    此時，剛離去的“宮殿”裏。
    有著雙翅的十三歲女孩悶哼了一聲，淡漠的盯著眼前斯文的男人，蜷起身子嘴角牽出一抹笑容：“那個男孩兒看見了。”
    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逼近女孩兒，喃喃：“是啊，看見了。隻是看見了又怎麼樣？戎子戒，你還以為憑借著那兩個人類，能擺脫我？”他似是聯想到了戎子戒離開的場景，臉色陰霾，但還是淡淡的笑著，發狠的說：“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就算你死了，也一定隻能屬於我，淩風！”淩風逼上前，扣住戎子戒的肩膀，扳著她精致的下巴，沉穩的說道：“怎麼，不相信？”
    戎子戒淡淡一笑，隨意的瞥了他一眼，又很快的移過目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笑：“當然曉得。你就像是那最惡心的牛皮糖，從古代纏著夜景到了現代，我還有什麼話說？”
    是啊，還有什麼話說？隻是淡漠罷了，淩風還指望她有什麼反應？
    愛過，恨過，也厭惡過，最後不過爾爾，似是從來沒存在過。
    她的臉突然變幻著。
    一會兒是古代戎子戒的臉，一會兒是女孩子嬌俏的臉，無一例外，都帶著一個金色的燙痕，那是淩風親手印上去的。
    他求來了最烈的火，把一個“風”字，帶著他所謂瘋狂的喜歡，烙在了戎子戒的臉上。
    真的是永生永世，除不得啊。
    戎子戒苦笑，最後閉上了眼睛。
    *
    越是接近家，夜景的心就跳的越來越厲害。
    不明白那是什麼感受，隻是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微微的痛感。明明什麼事也沒有，卻會無緣無故的覺得哀愁，當真是奇怪極了。
    阿緋一直在夜景的身旁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有些不大對勁，也停止了往常的吵嚷，陪著夜景一起沉默。
    夜景透過窗戶，看見了快要夜晚的城市。
    黃昏的一角已經漸漸的落下，像是一層夢幻的帷幕，有些是橙黃色的，很溫暖很溫暖。城市的霓虹已經開始輝煌，染盡了黑幕，將一切點亮，似乎城市的光芒彌漫了整個角落，就連微暖的日光已近覆蓋。
    阿緋癡癡的望著外麵。
    如此的壯觀，如此的繁華，把已近末途的日光比了下去。
    這是屬於人類的時刻，若是平常夜景會仔細觀看，會很愜意的枕著雙臂，和阿緋打打鬧鬧。隻是此刻……夜景所想的確是，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多久。
    奶奶說他們是在修生養息，潛默不出，世人猖狂，見不得那些個比自己厲害的。若是有一天，他們出來了……
    夜景幾乎是不敢想象了。
    他皺了眉：“阿緋，你說他們要是出來了會如何？”
    阿緋回過神：“啊？誰？”
    “帶著翅膀的。”前麵還有司機，夜景隱晦的提示。
    “哦。哦……”他不假思索，“出來了又怎麼樣？就算是世人無知又如何，我帶著你和奶奶跑就是了！那些個愚昧的我們管他！”
    “夜景，我們沒必要去做聖人，因為聖人做不來。那群豬，自個兒享福的時候顧不了旁人，高高在上。但隻要自己受了威脅就會讓別人為他們賣命，覺得理所當然。”他聳了聳肩，“那還不如把他們殺了來得愉快，省的受氣。”
    “啊？啊？”
    理由就是……這樣的嗎？
    夜景歎了口氣。
    “算是我突然抽風了吧。”夜景搖了搖頭，又轉過目光去看窗外。
    阿緋說的夜景如何不懂。
    隻是夜景突然害怕，到了那一天，第一個衝出去的是夜景自己……
    夜景會控製不住他自己的。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夜景微微垂下眼簾。
    真的好想，殺了異族。突然弱小的感覺，是最不能容忍的。
    夜景這種人，大概是如此吧。
    見不得別人比夜景強，見不得，見不得。
    不——也許隻是出自人類的一種惶恐，對未來有了預想，卻還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挽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