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夜深誰人竟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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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安留下一束意味深長的笑容,風一樣,從季如卿的身邊走過。
風,是能夠吹動草葉和豔花的,也能夠吹動人的心。
心,是最脆弱的,輕輕的一彈,心神便會動搖。
季如卿的心,動了。
眼前的路,公子安給了他兩個選擇。
選擇愛,天長地久,海誓山盟,在空空的天空,和寥廓的大地之間,可以充盈飽滿的芬香。
選擇江山,天下之大,地域之廣,清晰的山水,和富饒的土地,畢其一生精力可以在天地之間成就千古芳名。
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就是這一陣輕輕散過去的風。
笑容久了,就會習慣。
風過去,隻有一片難言的寂寞。
季如卿不知何時,已經走入洞中,四周光禿禿的寒冷潮濕的石壁上麵,有一些地方長滿了青苔。
綠油油的,是生命,頑強,而自強。
綠油油的,也是頹唐,蕭條,冷落。
空蕩,而又寂寞的洞府,讓季如卿懷念起了溫暖的皇宮,四季不分,永遠都是春天的皇宮。
那裏麵,沒有青苔,也沒有寂寞。
看不見的刀槍,聽不到的號角,摸不到的血液,碰不到的風雨,都可以在皇宮裏演繹。
那個世界,才是季如卿的世界。
這個冷落的洞府,這個潮濕陰冷,甚至長滿了青苔的洞府,不是他季如卿的。
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夠執公子安的手,在永遠沒有四季之分的皇宮裏麵遊走,或垂釣,或飲酒,或觀歌舞,當是人生一大快事。
公子安,應該明白心跡。
為了他,也為了自己,一切的苦惱,就留給自己獨嚐。
即使現在不明白,就像剛剛過去的冬天一樣,把所有的真相都掩蓋在冰封的雪野下麵,總有一天,春風的浩蕩,會將一切的真相複蘇過來。
到那個時候,公子安,應該明白他的苦心。
愛人之間的苦心,就是一份最真誠的感情。
季如卿,所有的力氣,所有的血液,所有的情感,都緊緊的壓迫在了一雙粗壯的大手,痙攣,成拳,箭的速度,用柔柔的皮膚,觸碰硬硬的石壁。
石壁悶悶的哼了一聲,瞬間,安靜下來。
而拳頭上,鮮紅的黏稠的血液,發著暗紫色,透著晶瑩的亮光,依依不舍的從指節間慢慢的滲出來。
在離開白皙的指節的那一瞬間,黏稠的血液不忍分離,透著淚光,含著別意,招手,回首,戀戀的,垂落到無聲的死寂的世界裏麵去了。
心,疼。
疼的,還有公子安。
整整三日,公子安的洞府裏麵,安靜,死寂。
隻有當許由從太守府裏麵出來的時候,謀士們驚訝的發現,太守許由許大人的麵相突然消瘦了許多,似乎基本不認識他了。
許由也不認識太守府。
更不認識下麵的謀士們。
陰謀,在定州城傳開,許由許大人連受驚嚇,肥碩的大腦裏麵,一層層的脂肪被消耗殆盡了。
這個陰謀,以雷的轟響,電的速度,傳到了蒼狼山。
蒼狼山上的勇士們,沒有興奮,眼淚淹沒了春天的喜慶,衝刷了百花的芬芳。
許由,前朝的敵人。
許由,蒼狼山的仇人。
今日,竟然畏蒼狼山之雄偉,懼公子安之神勇。
公子安,看著前來稟報此事的梅雪,竟然沒有了微笑。
梅雪的冷,傲,此刻因為須有的畏懼,冷的麵孔,有了和顏,傲的眼神,柔柔若水。
然則,公子安的微笑,消失了。
像是丟掉了最寶貴的東西後的悵然若失。
什麼東西丟掉了?
是許由的仇恨?
還是蒼狼山的麻痹?
這些都不是。
這些,都不會丟掉,隻要許由還在這個世上,仇恨就不會消失,即使許由消失了,仇恨也不會消失。
況且,蒼狼山的仇人,非許由一人,少了許由一人,蒼狼山還是有許多敵人的,蒼狼山的勇士們,是不會麻痹的。
可是,連梅雪都笑了,公子安為什麼沒有笑?
輕飄飄的折扇,被灌注了千鈞之力,沉重,壓抑,搖曳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遲緩。
“消息可靠?”
“公子,你,怎麼了?”
從來沒有懷疑過梅雪,也從來沒有對梅雪所說過的話有所生疑,可是,這一次,當梅雪的寒冷變得溫暖起來的時候,公子安卻懷疑了。
“沒什麼,也許,久不出洞,怕是忘了日月輪回,腦子僵了。”
那絲熟悉的味道,又彌漫了整個的洞府。
微笑,甜美的微笑,複又在明淨的臉上浮起。
折扇上千鈞之力,瞬間消失無影無蹤,又是那般的輕飄。
“秋菊,還好吧。”
“好,公子不放心,可親自去看一下。”
“有你在,秋菊就好,一定好好照顧。”
“姐妹情深,公子大可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本公子最對不住的就是她。”
“隻是,秋菊想要四處走走,怕是在蒼狼山憋悶壞了,不知公子可否應允?”
“出去走走?去何處?”
“如果公子不應允,梅雪代為回複就是了。”
“不,此時提出這樣的要求,要是本公子拒絕了,倒也顯得本公子不近人情了。那好,就準秋菊隨意下山,隻是注意安全。”
梅雪的冷,今日突然一下消融了,她決計想不到的是,公子安能夠應允秋菊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