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山上城中春日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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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一般的笑聲消停,耳膜上的生疼還沒有消失。
    公子安臉色一沉,道:“季兄,可否陪安去拜訪一下許由?”
    “許由?定州太守?”
    這完全是驚呼,公子安身後四個妖嬈的侍女們都聽得出來,季如卿的聲音裏麵的驚訝,和深深的不安。
    “對,定州太守,定州城最大的父母官。”
    這是一種鎮定。
    公子安手搖折扇,春意漸濃,但洞府內仍然寒意料峭,折扇撩動的風,是涼的。
    可是,公子安喜歡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一直輕搖折扇。
    這是他的習慣,如同竹風的雍容的笑意一般,是習慣,更是一種隱藏,隱藏憤怒,隱藏不平,隱藏不公。
    “定州與蒼狼山,屢屢交戰,此次前去定州,恐怕凶多吉少。”季如卿不得不阻攔。
    “有你在,安即使留在定州,也無怨。”公子安一雙水一樣的眼睛,突然發出真誠,毫無雜質的眼神,淹沒了季如卿的慌亂。
    季如卿那顆在油鍋裏麵煎熬的心拚命的想要阻止公子安的決定,可是,眼神碰到公子安那水一般傾瀉過來的誠意時,口中喃喃的問道:“卿不知為何要如此?”
    “何為?季兄好忘事,昨日此洞中,安說過,蒼狼山無奸細,許由想要一個奸細,安恭敬不如從命,特地送許由許大人一個奸細,以示我蒼狼山大度!”
    公子安素手將折扇猛的一收,啪的一聲脆響,將季如卿心中最後一根弦崩斷了。
    “卿,願陪安。”
    “安,願隨卿。”
    季如卿抬眼,大眼環視,掠過竹風雍容的臉龐,掃過那一抹微微的笑意,心頭也平靜了。
    公子安回頭,喊道:“秋菊,給季兄備一頂軟轎。”
    “是。”
    秋菊,是一個伶俐可愛的女孩,似乎,剛過二八年華,恬靜的臉龐上,毫無歲月之痕跡。淡淡的話音,靜靜的佇立,恰如處子。
    一行六人,浩浩蕩蕩,從蒼狼山上逶迤而下。
    前兩個後兩個佳麗相陪,中間兩席精致的軟轎相隨,轎夫們一子的黑色勁裝打扮,人未到定州城中,風聲早已飄到定州城中。
    許由,定州城的太守,定州幾十萬老百姓的父母官。
    五短身材的許由早已在太守府府前設下酒宴。
    聰明而且精悍的許由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有謀士則惶恐如喪家之犬,哭求許由許大人關閉城門,避而不見,許由微笑打斷。
    亦有謀士答曰,或可成兵點將,恫嚇威逼,如若稍有不慎,則立斬之,許由再次微笑否決。
    後,有謀士曰,敵暗我明,不妨洞開大門,延請公子安,以靜製動,以涉險求主動,方可顯我官府雄偉,明我太守心跡,許由讚許點頭。
    於是,許由著令府內人等立即安排盛宴,地點就放在定州城最為繁華最為熱鬧的去處,也就是太守府府邸門前的廣場。
    閑雜人眾一律不得近前。
    一座原本繁華的定州城,頓時因為匪首與太守之間一席酒而沸騰起來,萬人空巷,紛擁踏至,前來一觀太守的鎮定,和匪首的膽大妄為。
    滾燙的開水在春天旭陽中漸次的沸騰,而欲要將翹首以盼的眼神望穿。
    已過午時,有謀士再次對許由許大人進言:“許大人,恐是這匪首無此膽量,折道回山,還望許大人以定州百姓安危為大計,早早關閉城門,以防匪首乘大人輕信之際,突然而至。”
    坐在太師椅裏,短小精悍的許由剛剛超過眼前這張棗紅色桌子,許由瞪著一雙碩大的眼睛,尋了一遍,卻看不到桌子前麵似曾有人。
    大大的腦袋,扛在肩膀上,偏偏猶如陀螺,喜歡東晃西搖,如此這般也好,卻又生的眼睛碩大,鼻子尖尖,唯一能夠協調的,隻有一張露著一嘴黑牙的嘴唇,這一切都可以讓人感覺父母官的威嚴所在,而忽略了所有麵相的局促。
    隻有雞鴨一般的嗓音,讓眾人頓時感覺春日旭陽忽然映去,臘月飄雪般的寒冷。
    許由許大人看不到桌子下麵跪著一人,既然看不到,一雙毒辣的眼神隻有平視,所平視的地方,眾人不由自主的閃開了一條線,生怕誰沾惹上這束毒辣的眼光後,誰的渾身上下定要大病一場。
    許由尖細難聽的嗓音揉碎了春日暖洋洋的感覺:“眾位大人,本大人既然設宴款待公子安,豈有半途而廢之說?”
    短短的一句話,將所有想要上前規勸的人的心上打上了封禁的牌子。
    難聽,擾亂耳膜的聲音,向所有想要下跪的膝蓋頓覺生疼,而不敢再逾越一步。
    兩排八桌,一席棗紅色的紅漆楠木酒桌,分兩行排在威嚴的太守府前,威風凜凜,鴉雀無聲。
    光陰一寸一寸的縮減,等待一分一分的加長。
    公子安剛進定州城的時候,人群一陣風一樣的掠過,他聞到了太守府前麵的酒香,然則,仍然不緊不慢的閑庭信步一般,朝太守府走去。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盤桓在路中央,樁子一般,橫亙在公子安的轎前。
    梅雪蘭月輕叱,公子安折扇輕搖,將兩人的聲音揮灑在空氣中,無了動靜。
    公子安俯身向前,拱手,畢恭畢敬,輕聲問道:“老人家,打擾了,借個路。”
    老人細眼,渾濁而深陷,眼角掛著黃色的眼屎,從眯縫的細眼中射出兩道猛烈渾厚的力道,打量著眼前這位華麗的公子。
    老人口中淌著涎水,口齒甚不清楚,道:“公子,路不好走,且公子麵色紅潤中透著紫,定是肝火旺盛,丹田虛弱,還望酒要少飲,美色不動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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