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不識愁滋味  5、高永夏的陰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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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一點。”早就習以為常的塔矢頭也不抬地翻開另一堆表格,“這個是參賽者的資料收集表,就在這裏填吧。”
    越智填完一堆基本信息後,麵對“頭銜挑戰賽經曆”那一項冷汗潺潺,幸好他一個星期前KO掉和穀打進棋聖循環圈,不然這一項就得空著,太難看了。
    他倒是沒想到十八歲以下打入循環賽在塔矢亮出現之前的日本是多麼逆天的存在。
    而且……他瞟了一眼塔矢事先已經填好了放在一旁的表格,以及進藤正在奮筆疾書的某張——
    密密麻麻的一片……
    明明兩年前的職業棋士選拔賽上,他和進藤還不分上下,一直爭到最後半目。可是今天……進藤那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怪物了。
    耳邊是塔矢不滿的聲音,“進藤,字寫規範一點,好歹要讓人認得出來。”然後是進藤針鋒相對的反駁,“哪裏認不出來?就那麼幾個頭銜猜也猜得到吧。”
    與他們相比,我實在差的太遠,太遠了。
    這麼想著,越智一邊慢慢填完剩下的表格,一邊收起了前幾天雖然嘴上不說,但因為打入循環賽,心底湧上的些微自得。
    追求神之一手,是一條漫長又艱險的道路。我要走的路,還太長了……
    進藤被騷擾地煩不勝煩,終於控製了一下自己的筆不至於畫出一堆神鬼莫測的玩意兒。好不容易交出三份讓塔矢滿意的表格後(其實主要是進藤在作怪),塔矢亮將其收好放到一邊,又掏出了另一堆資料。
    “這是近兩年來,他國參賽者的履曆以及具有代表性的棋譜。”他每個人發了一份。
    “三將是林奇雅,副將是秀英……嗯?”進藤的大嗓門突然冒出來,“咦?大將是樸永世?那是誰?為什麼不是高永夏?!”
    塔矢和越智無語地看著他,半晌,越智道,“你不知道嗎?他已經滿十八歲了。”
    “阿勒,是嗎?”進藤皺緊眉頭仔細想了一下,發現好像……確實是這樣,不由糾結萬分,“啊~還想好好教訓他一頓呢,這家夥!太狡猾了!居然臨陣脫逃……”
    這算什麼臨陣脫逃……越智實在無力吐槽,“再說,他已經是頭銜擁有者了,再來參加北鬥杯,對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這個消息傳到棋院的時候,震驚了幾乎所有人——“第49期國手挑戰賽第6戰,高永夏中盤勝桑誌炫,獲得‘國手’頭銜。”所有人都知道高永夏很強,都知道高永夏奪得頭銜隻是時間問題,但是,他居然十八歲就拿下人生中第一個頭銜了!而且,還是有“日本的名人”之稱的‘國手’!
    近年來日本圍棋界沒落,棋院封閉古舊,對青年棋士的栽培不力。相反的,韓國大力發展圍棋,尤為注意對青少年棋士的培養,其後繼之力實在強於日本太多。但是沒有人想到,差距居然不知不覺間擴大到了這種地步。
    進藤光自然想不到這麼遠的東西,他此時盯著那張表,如果目光有溫度的話,表格上那個名字絕對已經燃起來了。
    塔矢看他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並非沒有對弈的機會。倉田老師告訴我,高永夏是這次的領隊者。”
    ——你就沒有懷疑過沒什麼高永夏不是參賽者卻能在資料上看到他的照片麼?!
    進藤明顯被這個消息激勵了,他猛一握拳,聲音聽上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好!等著瞧吧!”
    塔矢亮沉默下來,他始終不知道進藤為何對高永夏抱有那麼強的勝負心——從某種層麵上來說,甚至強於對自己。這讓他心中不知不覺蒙上些微不安的陰影。
    十五歲那年第一次參加北鬥杯,倉田先生臨時決定讓進藤做大將後,曾經私下問過自己,會不會對這樣的安排心生不滿。他當時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不會,我也希望看到進藤的進步。”
    倉田先生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非常迷茫為何他會如此看重一個並不如自己的人,看重到可以毫不遲疑為之犧牲自己利益的地步。塔矢看出來這點,卻沒有主動解釋,因為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一向號稱“我的眼中隻有強者”的自己,在麵對高永夏和進藤光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因為同樣來自日本?不,圍棋無國界,強者的棋在全世界都是相通的。
    進藤總是說塔矢太自我,不通人情世故,眼中隻有自己在乎的東西。其實,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與韓國對戰前一天晚上,他用那麼卑微的態度懇求倉田先生讓他做大將,那個時候的他,眼中又何嚐有他人一絲一毫的影子?
    塔矢亮並非沒有與高永夏對弈過。去年第二次參加北鬥杯,作為領隊的緒方沒有倉田那麼亂來,他中規中矩地讓塔矢任大將,進藤任副將。坐在棋桌上,高永夏的強大毋庸置疑,但塔矢亮在麵對他時,隻有作對對手一心想贏得勝利的決心,或許還有隱約的對強手的敬佩。
    所以他並不能理解,進藤對高永夏的敵視究竟來自於何處。本因坊嗎?高永夏早就解釋清楚了,他對本因坊的感情是尊敬,並非不屑。
    然而,進藤不想說的東西,沒有人能逼他說出來。比如sai,如果他對本因坊的執著,比如每年五月五日,他都會翹一整天的比賽,不管是手和還是工作還是別的什麼——沒有任何人知道那一天他在哪裏,幹些什麼。
    那就這樣吧,塔矢亮早就在心裏為之找到了適合的解釋,“你的棋就是你的全部。”這是時隔兩年零四個月後,他們第一次對弈上,他對他親口說出的話。
    那句話既是回應,也是承諾。
    塔矢收回思緒,繼續用平靜的聲音道,“這次去中國,領隊仍然是倉田先生,不過他有頭銜戰要打。所以出發之前,一切事務由我轉達,請隨時關注你們的手機。為了備戰北鬥杯,棋院決定給我們三人停賽一個月,手和取消,頭銜戰往後順延兩個月直到我們回來。”
    “棋院希望我們集訓嗎?”越智問道。
    “是這個意思。”塔矢道,“像之前兩次一樣,約在我家。那麼,你們手上進行的棋賽,什麼時候能結束?”
    越智道,“我後天要參加一個會議,之後就沒有問題了。”
    進藤道,“我過兩天要去一趟因島,大概呆個三天回來。”
    越智皺了皺眉,剛想問去因島幹嘛,塔矢亮卻什麼都沒問地直接道,“那好,集訓下周周一開始。我的住址進藤知道,越智,你跟進藤隻隔一個街區,跟進藤一起來吧。”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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