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要找先生？誰給你們出的主意？”陳老爺皺著眉頭問。
    他不怎麼鼓勵子女多讀書。在他看來，飯都吃不飽的時候讀書，根本沒用。
    他經曆過當初陳家慘烈的奪嫡大戰，父親死後，兄弟們合心協力將他們打壓，他們母子立刻失勢，下人見高踩低，連飯都常常不給，若不是母親帶著年少不知事的他臥薪嚐膽，哪有如今的家業？
    他的子女隻要識字就好。讀萬卷書？那種名利的東西沒有行萬裏路來得重要，來得實在。
    陳落落看爹爹好像不高興，和有武對視一眼。聽其他孩子說自己要請先生，但凡請得起的，哪個家裏不是開開心心的請回來？怎麼獨獨是爹爹皺了眉頭？
    “爹爹不想我們請先生嗎？”
    陳有武更是興致滿滿的嚷嚷：“我要做大官！”
    本朝規定商人隻要高中一樣可以入仕，入了仕的人家地位、待遇和原先都是有天壤之別的。
    陳老爺聞言，心裏也不知是何感覺，孩子有雄心還是不要打擊的好，他哪裏知道當官的難處？
    便一手抱過一個，道：“這件事先不急，爹答應你們到了九歲就給你們找先生。”
    看兩個兒女麵露疑惑，就笑著揪了揪女兒的包包頭道：“難道你們不想和爹爹出去行商長長見識？張管事剛從江南過來，要爹和他一起去其他省的大商行視察，你們想不想去？”
    不待他們回話，陳老爺又故意說：“原來不想去啊，看來是爹自作主張嘍！”
    幾個孩子早就吵著想去了，一聽陳老爺這麼說，曉得是開玩笑，更是一個個直接爬上了陳老爺的脖子和胳膊。
    一時之間屋子裏笑鬧聲不斷，聽得外麵的小廝丫鬟也忍不住好奇的往裏麵張望，紛紛好奇是什麼讓所有的人都在笑。
    這件事傳到了陳老夫人耳朵裏，她是第一個不同意的，而且簡直是氣紅了臉，身邊伺候的人沒見過老夫人如此生氣，一個個寒顫若噤的縮著脖子。
    “混賬！簡直是混賬！外麵多危險，怎麼能叫孩子跟著？萬一遇著強盜怎麼辦？不行，絕對不行！更何況還有個落姐兒跟著呢，年紀小，整日裏跟著男孩子們也就算了，怎麼還要出去？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看著老太太這麼拍桌子，老太太在這些方麵是沒有陳老爺這麼開放的。
    陳老爺聽了老太太的想法隻覺得不以為意，甚至好笑，不知道和老人家從何說起。
    隻得耐著性子道：“本朝和前朝不同，對女子沒有諸多束縛，並沒說女子不得外出。況且孩子還小，也沒什麼關係，再大些帶著帷帽便是。我們陳家的女兒怎麼能和那些迂腐之家的女兒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們可是商家，看重的就是見識……”
    “去去去！”陳老夫人不等他說完就截了話頭，兩條眉毛像唱戲的臉譜似得高高挑起來道：“迂腐之家？你看我迂腐嗎？我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倒是看看我迂腐不迂腐！”
    你可不是有些迂腐嗎？
    縱使敬重母親，但是陳老爺還是十分肯定這一點的。
    但是說出來肯定要火上澆油，隻好說：“沒有，母親怎麼迂腐呢？母親年輕時護著兒子奪下這陳家大業，沒被我那些忘恩負義不念舊情的兄弟奪去，還不是因著母親見識廣？早年曾經跟著父親風裏來雨中去的，父親病重時更是幫父親掌管那十幾家大商行。若是母親自己都說自己迂腐，那兒子可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