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氏聽了心裏也是有些鬆動，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如今知道錯了，看樣子也不是故意的，何不原諒她呢？
    還沒等到於氏開口，劉氏卻恨不能化身為攪屎棍兒。她知道老爺平時最注重兒女們的教導問題，前些天還要請先生，但是因為孩子太小而暫時擱置了。現在她一看於氏動容的表情就知道這八成是要大事化小，落姐兒也算是於氏疼大的，也稱得上手心手背都是肉，說到底還是心疼了。
    她麵帶不明其意的微笑站出來道：“今天的事兒，落姐兒有錯，但是落姐兒才四歲，還沒開竅，不懂事，請老爺夫人看在落姐兒年紀尚小的份上饒過她吧。那跪祠堂尋常人家通常都是一跪三天，不進油米的，妾看了都心疼……”
    於氏不滿的截住她的話，道：“你心疼什麼，平日裏也沒見你對落姐兒好。”
    劉氏立刻麵露明顯的尷尬，看了看陳老爺，往後退了一步。
    於氏以為劉氏私下裏盡攛掇老爺苛待他們家文哥兒，老爺聽了這話會去責罵劉氏。但是於氏不知道，劉氏在陳老爺身邊偶爾會幫所有的孩子說些不痛不癢的好話，給陳老爺留下了疼愛小輩的印象，再加上她仍然得寵，所以陳老爺眉頭一皺道：“說的什麼話？劉氏哪裏不疼惜小輩。落姐兒這樣就是你的問題了，你……”
    陳落落看見母親臉色憤然，也不開心的說：“爹爹，你別怪娘，今天的事明明就是我的錯，不是娘的錯，娘心情不好，不準你罵她！”
    “沒大沒小，誰教你截長輩的話？！誰教你吼爹爹的？！”陳老爺雖然生氣，但到底是對閨女，語氣上有些軟，要是換了兩個兒子早就大聲罵起來了。
    陳落落不怕，陳老爺疼子女疼過了頭，幾個孩子雖然最親近陳老爺，但是在小事上是最不聽陳老爺訓的，反倒是最怕於氏。聽見陳老爺訓斥自己，陳落落不覺有錯，振振有詞道：“爹爹說過要保護家人愛護家人，我保護娘沒錯，二弟弟受傷，娘最難過了，爹爹不安慰娘還要罵娘。我截住爹爹的話有錯，可是不截話，爹爹又要說出讓娘親難過的話了。”
    這麼一番下來，陳老爺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如此看來往常的教育是有成效的，可是他好像感覺到閨女護著娘沒護著爹。
    童言童語打動了於氏，她沒想到落姐兒會口齒清晰的說出這樣維護她的話，心裏的滋味兒更加複雜了。又怨、又喜，還有那麼點兒想哭，難怪老人說女兒是娘的貼身小棉襖。
    劉氏也沒指望這一句話就讓陳老爺如何如何，隻是想離間一下老爺和於氏的感情。不過好像她的話不僅沒有讓老爺對於氏不滿，反而感慨良多，一副沒準備追究下去的樣子，邊上的肖氏也是鬆了口氣，紅著眼圈笑了。
    她還想說點什麼，但是一抬眼，看見陳老夫人看過來的眼神，心裏一驚，怕自己說多了讓陳老夫人生氣，就連忙低下頭去。
    恰在此時，裏麵也傳出了陳有文醒來的消息，於氏連忙就進去了。
    其他人也準備進去的，但是陳落落卻突然說：“爹爹，做錯了事是不是該罰？”
    陳老爺點點頭。
    “主動認錯是不是最好的？”
    陳老爺再次點點頭。
    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大兒子陳有武扭扭捏捏的走出來，看了眼表情嚴肅的大姐，再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在場眾人，“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低著頭大喊：“爹，兒子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