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也沒再問問那個男生跟你表姐究竟是什麼關係？”
    蘭翡問，好像蠻關心的樣子，但其實她並不是真的對此感興趣，因為她馬上又拿出手機看了看，掩飾般地嘀咕說：“奇怪哦，我明明有聽到鈴聲響。”
    “給那通魔術一攪和，當時我都忘記問了。”己書遺憾不已，“前個禮拜過冬至，全家人聚餐，我以為玉姐姐也會過來吃晚飯的，結果她又沒過來，想問都沒機會問了。”
    “這倒是可以理解，”蘭翡深以為然，“各房拖兒帶女濟濟一堂的，她一個人形單影隻，本來就跟那種氛圍格格不入嘛，這世上哪有愛聽別人滔滔不絕炫耀幸福的神經病呢？”
    她扭頭向外眺望，隔著淡灰玻璃幕牆，浮都暮色陰沉，已到晚高峰辰光，路上川流熙攘，高處俯瞰下去，“螞蟻搬家。”蘭翡輕輕說。
    咖啡館裏客人也漸漸多起來，大都是在等人去吃晚飯或是消磨電影開始前的空隙，服務生往她們這邊看了好幾次，估計已經在等她們招手結賬了。
    “莫己書，”這時蘭翡忽問，“你想好考哪所高中了沒？”
    己書頓覺不爽，眼前中期小考餘霾散盡，期末考試還得再過大半個月才會形成實質性威脅，正是舒舒心心樂完聖誕過元旦的時候，暈乎乎甜絲絲的節日空氣浸泡中，她實在沒心情去考慮水深火熱的後三年。
    “你呢？”己書照例反問。
    “我可沒打算念高中，找個離家近的專科學校拿張就業文憑就OK了。”蘭翡無所謂道，“我不說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情況啦，想早點開始掙錢，早點適應社會，爭取早一點搬出去住。”
    己書一愣，剛想開口，蘭翡馬上又笑嗬嗬地接下去說：“我曉得你要罵我隻看眼前了，沒辦法，現實所迫，人總得先解決近在眼前的問題才能邁步往前走，短視也顧不得了。”
    “還是未成年，又不是沒爹沒娘，你幹嘛要顧慮那麼多？”
    “都說了是現實所迫嘛，”蘭翡懶洋洋地聳了聳肩，笑道，“總歸不是住在自己家裏，進進出出總覺得是給別人添麻煩，另一邊呢，這裏一筆一筆開銷都是過自己的手，不想顧慮也得顧慮，更加覺得自己是爹娘的負擔了。隻可恨還不到年紀，沒法領身份證，連打工掙點零花都不行。”
    “專科學校也一樣要讀三四年的，不如讀個高中，考進大學就住校了。”己書說服道，“到那時人生的選擇麵就寬得多了，林蘭翡，你這個人好奇心那麼重，又活得鋒芒畢露的，沒可能庸庸碌碌隨便有口飯吃就能把自己糊弄過去的。”
    蘭翡盯著她笑了笑，“所以我才問你啊，到底準備考哪間高中？”她仍舊問，“憑你的成績，直升高中也沒問題吧？不過我們學校的高中部你瞧得上嗎？”
    見她避而不答，己書有點惱怒，一股火氣直衝上腦，差點說“你要是肯讀下去我就陪著你直升”——好在這種狠話是需要有絕對的實力和友誼保底才說得出口的，而這兩樣己書都不具備，單憑著僅有的純粹善意著實支撐不了這股狂妄，一頓之間，悻悻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