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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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最先恢複的感官是聽覺,耳邊有各種醫療儀器工作的聲音,還有小刀削蘋果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護士的軟底皮鞋輕輕地進來出去,溫柔的聲音輕聲的道:“阿克曼士官,您要注意休息啊。”
“嗯,謝謝您的關心,我沒關係的。”
“耶格爾士官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請您和利威爾上校放心。”
“……嗯。”三笠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像是在壓製著什麼似的回應。
“如果沒什麼意外,耶格爾士官該醒了,不要讓他說太多話,他的肺部並不是很好,最好是繼續休息的好,有事情請按鈴叫我們。”
軟底鞋和裝滿了玻璃瓶藥劑的手推車緩緩的離開了,門也被周到的關上。
“那個矮子……”三笠恨恨的自言自語,然後聽見“哆”的一聲,似乎是三笠生氣的把手裏的小刀擲在了床頭桌上。
三笠,兵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而且我不是沒事的麼……
但是艾倫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那麼多,因為接下來席卷他的就是渾身的劇痛,由於是身份特殊的特殊戰鬥隊成員,他們的藥劑裏一律不可以有布洛芬一類的會對人體造成其他影響的止痛劑,所以艾倫現在就像是在重新體會當時的爆炸一瞬間,渾身劇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嗯……痛……”
三笠趕快湊到艾倫跟前:“艾倫?”
艾倫艱難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先是天花板上的節能日光燈,然後是三笠柔軟的黑發和她深重擔憂的黑色雙眼:“……三,三笠……”
“先別說話,”三笠拿過一邊的水,用小勺喂給艾倫一些,“有沒有好一點?”
“嗯……謝謝……”水裏麵被加了一點糖,溫潤的經過喉嚨,這讓艾倫嗓子裏烈火焚燒一般的難受緩解了一些,“利威爾教官呢?”
“……”三笠的臉色黑了下去,“他居然敢讓你以身犯險,我絕對饒不了那個矮子。”
“他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艾倫用沒有紮著吊瓶的手去拉三笠的衣角。
“他活得活蹦亂跳的呢,”三笠不耐煩的皺眉,“他讓你去送死你還這麼在意他?”
“……教官那是審時度勢後的命令,當時隻有我在他身邊。”艾倫知道三笠對自己有意思,但是對於三笠他從來沒有過其他想法,在艾倫眼裏,三笠就是像愛爾敏一樣的家人摯友一般的存在。
“……”三笠不善言辭,所以艾倫這麼說,她也隻是用沉默應對,不過利威爾在她心裏的仇恨值又上升了很多。
“教官呢?怎麼沒見他?”艾倫有限的視野裏沒有利威爾,這讓他有些失望。
“你昏迷了五天,兵長在第三天的時候跟著埃爾文團長去了國會開國際會議,還沒有回來。”三笠從床頭桌上拔下小刀,繼續削蘋果,“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幾乎同時的,全世界的芯片實驗體都有不同規模的暴走,就連中華聯邦那邊自主研發的‘刑天七代’實驗體也在東北的雪穀實驗基地發生了暴走,茲事體大,所以會議恐怕還要持續下去。”
三笠都開始叫兵長了……那就是說我們已經是正式的特殊戰鬥隊的成員了……
想著,艾倫的眼裏帶著點光芒:“兵長他……有沒有說什麼……”
三笠皺眉看了艾倫一眼:“他說,你醒了的話,第一時間通知他。”不過她可沒打算服從這條命令。
艾倫心裏一股暖意浮上來,這說明兵長還是很在意他的:“那……”
“你快休息吧,你的肺被瞬間吸入的過熱空氣傷到了,”三笠沒有讓他說下去,“兵長那邊我會通知他的。”
“是麼……”艾倫愣愣的應了一聲,其實他是想問問馬克和讓他們怎麼樣了。
“嗯。”三笠點頭。
門被輕輕地拉開,佩特拉輕手輕腳的進來,看見艾倫正半睜著蒼綠的眼睛昏昏欲睡的樣子,佩特拉高興的笑起來:“你終於醒啦,真是讓大家好擔心呢。”
“佩特拉小姐……”艾倫看見佩特拉,心裏又是一暖。
“我來看看你的情況,然後,”佩特拉探頭往走廊裏看了一眼又回到床邊,“等一下韓吉會過來哦,估計又是要拿你的數據,你趕快裝睡,別讓這個小瘋子折騰你。”
“誒?”佩特拉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啊,真是的,如果不是自己年紀太小還有兵長的緣故,真的很想把佩特拉小姐娶回家呢……
誒?等一下……兵長的緣故?為什麼會想到兵長?
艾倫瞪著一雙蒼綠的眼睛愣了好久,直到臉上一痛,讓他皺起了眉毛:“佩特拉小姐?”
“這塊灼傷好很多了呢,”佩特拉把艾倫臉上的紗布掀起來檢查了一番,“兵長幾乎每天都要問我一遍,會不會留疤,之前兵長自己臉上受傷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艾倫心裏又是一軟,想到兵長板著一張臉詢問佩特拉小姐的樣子,艾倫就覺得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兵長居然這麼在意我麼……
“呐,艾倫,我先走了,韓吉進來的時候記得裝睡哦,別被他發現你醒了,”佩特拉給艾倫的傷口上好藥,蓋好紗布,“麻煩三笠放個哨哦。”她衝著一邊默默啃蘋果的三笠眨了眨眼睛。
“誒?呃……嗯。”三笠一愣,旋即點頭。
“艾倫好好養傷,兵長可能還得有幾天才能回來呢。”佩特拉走之前溫和微笑著撫摸著艾倫的頭發,“我走啦~”
“佩特拉小姐再見。”艾倫向她告別。
送走了佩特拉,艾倫本來是想跟三笠聊聊其他人的狀況,可是疲勞的感覺襲來,他終於還是沉沉的睡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基地醫院淺藍色的窗簾被陽光打成了半透明的樣子,空氣中浮動的細小灰塵描繪出了從窗簾縫隙裏投射進來的陽光的痕跡,它溫和的照在床邊趴著的一個腦袋上,艾倫的脖子很僵硬,所以他隻能用餘光去看床邊的人的情況,映入眼簾的是委婉在白床單上的黑發,艾倫以為是三笠,但是當他看見床邊人肩上的肩章時,艾倫愣住了,那是上校的肩章……
是兵長麼……怎麼可能,兵長不是去開會了嗎……
艾倫努力的歪了歪頭,看見那人剃得幹淨的鬢角和後腦,看見那人頸間的白色領巾,艾倫心裏頓時被填滿。
是他,確實是兵長。
艾倫高興極了,他就那麼歪著腦袋看著利威爾,直到他存在感過強的目光把利威爾從淺眠中擾醒,利威爾眯著鳳眼坐起身,看見正在看著自己的那雙驚喜的蒼綠色眼睛:“你醒了。”
“嗯。”艾倫點頭。
“昨天佩特拉傳來消息說你醒了,我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你在睡。”利威爾進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恢複了精神奕奕,從微微打濕的額發艾倫可以知道,剛才兵長是去洗臉了。
“是麼……對不起……”在重要會議上請假早退,還要從交通管製的市中心的國會趕過來肯定很麻煩的,兵長眼睛下麵有黑眼圈,應該是很久沒好好休息了,為了自己還要這樣的顛簸,艾倫有點過意不去。
“你說什麼對不起?”利威爾環著胳膊架起腿,淡漠的臉色掩不去眼裏的安心,“該說對不起的是那些為了些無所謂的權利不停爭執的豬玀。”這兩天三夜的會議開得他身心俱疲,耳邊充斥著各國不同的語言,重要的人命什麼的被這群政客拋諸腦後,耳邊環繞的全是日語英語法語意大利語的“利益”、“利益”、“利益”,坐在埃爾文身後的利威爾恨不得一刀插在會議桌上罵娘。
“不順利麼……”艾倫小心翼翼的看著利威爾。
“隻有中華聯邦和德意誌靠譜,”利威爾揉著作痛的太陽穴,“我們與他們已經達成了互助共識,畢竟這是全世界的事情,說什麼都是白扯。”
“那真的太好了。”中華聯邦雖然在芯片方麵起步較晚,但是卻在短時間內躋身世界前列,“刑天七代”的機能在某些方麵甚至趕得上Peacer十七代,德意誌更是與日本一樣是芯片的起步國家,兩個國家都是特別可靠的國家。
“你怎麼樣?”利威爾發現自己似乎是在跟小鬼抱怨,這種行為可不是作為監護人的利威爾該做的,趕快轉移話題。
“我啊……”艾倫笑了笑,“我挺好的。”當然身上的疼痛除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說實話。”利威爾湊到艾倫跟前,嚴肅的盯著他。
“……呃……”艾倫語塞,“說實話……不是很好……”
“哪裏不好?”利威爾心裏一緊。
“很疼,裏麵外麵都很疼……”艾倫咬著牙,他的身體現在用千瘡百孔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從皮肉到骨骼內髒,有傷沒傷的地方都被當時的爆炸衝擊的痛徹心肺,現在的艾倫還覺得自己的骨頭像是要散掉一樣的疼痛。
“……好好休息養傷,用到你的地方還很多。”利威爾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嗯……”艾倫垂著眼睛。
“餓了吧?”利威爾忽然問道。
“誒?”被關心了?“呃……嗯……是有那麼點……”其實艾倫因為內髒出血的原因一直都沒辦法進食,雖然一直在用營養液維持著,但是那種東西怎麼能有貨真價實的吃進嘴裏的東西可靠呢?
“你現在應該可以吃東西了,”利威爾按鈴叫了護士進來,“我叫他們給你弄點好消化的東西。”
“利威爾上校,有什麼事情麼?”推門進來的護士怯生生的問著利威爾。
“耶格爾士官現在能吃東西了嗎?”利威爾斜挑的鳳眼睨了護士一眼。
“呃……可以的……”護士被電了一下似的小聲回答。
“那就去弄點吃的來,謝謝。”利威爾看著艾倫,語氣平板沒有起伏。
就算說著謝謝人家聽著也不會有被感謝的感覺啊……兵長……艾倫無奈的對護士笑了笑。
利威爾的麵癱基地聞名,所以護士除了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類最強”有點可怕之外並不以為忤,她點點頭:“嗯,好的。”
沒一會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被送了進來,利威爾接到手裏,用勺子攪了攪,舀了一勺吹吹涼就要喂給艾倫。
“誒……兵長……我還是自己來吧……”艾倫受寵若驚的想起身,但是渾身疼痛無力的他又倒回床上,輸液的架子被艾倫一番活動給弄得亂晃。
“嘖,麻煩的小鬼,”利威爾伸手扶住輸液架子,“想死嗎?”死魚眼一翻,寒冰射線照的艾倫渾身一寒。
誒?!好凶!艾倫隻好乖乖的躺著,張嘴接受利威爾的投喂。
說起來上次這樣被喂,好像還是六歲那年生病發高燒的時候呢……
“在醫生說你可以活動之前不可以亂動,”利威爾慢條斯理的把粥一勺一勺的吹涼喂給艾倫,“除非你想像花灑一樣全身飆血。”
好可怕……艾倫全身一哆嗦,蒼綠的眼睛裏帶上了點水汪汪的光芒。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利威爾皺起眉頭看著艾倫,喂食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兵長好可怕……”艾倫知道現在的利威爾不會對自己生氣,實話實說更好。
“……嘖……”鐵灰的瞳孔閃過一道暗光,嚇得艾倫往被子裏縮了縮,利威爾放下碗,拂開艾倫的劉海。
艾倫愣住,這是要挨揍的節奏啊……本來兵長因為會議的事情就心情不爽,自己還要招惹他,艾倫•耶格爾你這是韓吉桑都不能拯救你的作死啊……他認命的閉起眼睛。
但是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拆掉繃帶還有點擦傷的額頭被一雙微涼的唇貼了一下,艾倫一瞬間覺得靈魂離體,他瞪著一雙蒼綠的眼睛看著眼前忙著擦嘴的利威爾:“兵長……?”
“快點好起來,”利威爾垂著眼睛攪著碗裏的粥,“好起來了我再揍你。”
……
艾倫默默的看著給自己喂粥喝的利威爾,心裏風中淩亂到無話可說。
不過……兵長從一開始就是個很可愛的人啊……無論是性格還是身材……嬌小的讓人想抱在懷裏好好寵愛的感覺……想到這裏艾倫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不!艾倫•耶格爾,你又在作死了,你難道是想在好起來之後再次變成花灑麼……
艾倫腦子裏胡思亂想著,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自己第一次夢遺的時候的那個夢境……
嬌小的兵長被自己壓在身下,臉色飛紅的抓著自己的胳膊低低的呻吟著,而自己……則是在兵長身體裏馳騁的那個人……
“臉紅什麼?”利威爾放下空碗,看著床上臉色莫名發紅的艾倫。
“……我……我想去廁所……”艾倫支支吾吾的,兩隻眼睛到處亂飄,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想到了奇怪的事情而起了反應呢。
“我去叫人來。”利威爾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出門,不一會隔壁照顧馬可的康尼被叫進來。
這個時候的艾倫已經平複了身體裏的躁動,麵對著康尼,艾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又不想去了……”
康尼一臉嫌棄:“神經病……”
艾倫的心裏此刻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