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絢爛華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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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兒說陪我去宰相府,我婉拒了。
她有些黯然神傷,“我應該陪你一起去的。”
我鄭重的對她說,“若你陪我去了,就不是單純的私人來往了。”
“說到底,你還是不想背著黨爭的帽子去見人。你怕人人都說你投靠了父親,成了李黨的人。”她眼淚汪汪的說。
我挽起衣袖替她拭淚,“晚兒,你錯了,我不怕人們那樣說,如今我要做的就是成為李黨的人,可你不能去,我一個人去見李德裕,這是請求,我有事情求他。”
“你為了令狐洵,是嗎?”
“是。”
“他是我朋友,用一生結交的朋友。”
宰相的府邸果然大的驚人,光我從大門進去,拐過長廊,走過大大小小的各式房間就花了我半個時辰。
領路的人跟我說,“宰相大人今日在後院靜修,你跟我來便是了。”
府雖大,卻不奢華,甚至有些陳舊。
聽說這府邸是李德裕家族流傳下來的,前朝宰相李吉甫也是住在這裏,李德裕一直沒有換過府邸,也沒整修過,若從開國之初的李家算起來的話,這府邸至少也有二百年的曆史了。
“公子請進去吧,宰相大人在裏麵等你。”那人進去通報後出來跟我這麼說,他退下去了,我便慢慢的走進後院。
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豔麗無雙的牡丹花海,一下子撲鼻而來的花香有點令我窒息,牡丹花百色,這花香也是百味,冗雜起來倒是濃烈和淡雅不分,我有些不喜歡,然而隨即清淡幽雅的琴音卻讓我如癡如醉。
我猜想,宰相府也住著一位琴技高超的賓客?
花海的一旁佇立著一人,我從背後看著,他身著灰色的衣袍,身影纖長,他站的那麼直挺,仿佛鬆柏一般。
是李德裕。
我輕輕走上前來,俯身跪拜,“梓郎拜見宰相大人。”
他轉過身來,彎腰扶起我,“起來吧,不必多禮。”
他柔和的笑著,仿佛煦日。
李德裕的閑暇時間真是詩情畫意,我禁不住的讚歎,又有些羨慕。
後院中養了這麼一大片的牡丹花,果然是愛花如癡,令人詫異。
這琴音?
我正在納悶,旋即從牡丹花海的另一頭緩緩移出一位身影來,他朝我招手,“梓郎。”
溫卿吟在這裏。
李德裕輕輕的笑道,“你們是朋友,過去一起聚聚。”
“是,大人。”我對他簡直是不能不恭敬。
他和令狐楚不同,他不是我的恩師,亦不是我的良友。
他和崔戎不同,不是我的親人,亦不是我的上級。
他和王茂元不同,不是我的嶽父,不是我投靠的幕府。
他是堂堂當朝宰相,李黨的首腦,手握天下大權,卻是人人崇敬人人愛戴的李公。
我以往也是見過李德裕的,隻不過都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隻是在朝堂上禮儀性的朝見而已。
第一次我見到心中的神,他是一個很溫和的人,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不能用慈祥形容。
溫卿吟見到我,也不奇怪,隻是有些調戲的說,“梓郎也懂得著為官之道了。”
我不好意思辯說。
什麼是為官之道,就是常拜訪你的上司?
我心裏苦笑了一聲。
“我說,今天這花的勢頭怎麼這麼好呢?原來是有貴人來了,李公,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好讓我打扮打扮,就這麼隨性的出來了。”溫卿吟在李德裕麵前說話就像小情人一樣撒嬌,我以為李德裕會寵著他安慰,沒想到他的回應倒是讓我覺著驚奇了,“梓郎是你的朋友,對待朋友,坦誠率性,不是很好麼?溫公子這話倒說的不成理了。”
原來他們之間說話這麼客氣呀,我真是被震驚到。
“是,是,是我沒理,李公說得對,梓郎,你來拜訪李公,可是有要事要談,若是這樣,我便退下?”
“溫公子可別走,若是要事,我能請你來嗎?”李德裕連忙攔住他要退下的架勢,“你在這裏呆著,賞賞花,撥弄撥弄琴,不好麼?”
溫卿吟彎腰,“是,單憑李公說了算,我便留下。”
我們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旁邊有一顆長青樹,枝葉翠綠,清新的空氣撲來,我心情正好,今日的正事也要來見見世麵了,“宰相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哦,梓郎有什麼能求到我?”
“宰相大人權傾天下,這長安城來求您的人怕是有很多,梓郎今日是運氣好,正好碰到您休假。”溫卿吟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