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絢爛華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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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卿吟是這世上最美最美的花,我是一顆草。
然而,這花終究也是生長在草地上,草也因為花的美麗而惹來眾人的目光。
到了如今,這花卻終究和草分開了。
其實我和令狐洵之間更像是一顆草和一棵樹,樹是繁茂的,樹永遠遮住草,草在樹下永遠隻是被人用來踩踏的。
這樣想著,我就愈發的思念溫卿吟了,我甚至有種衝動,我要去李德裕府中看他,然而我沒有,上次在涇源王茂元說李德裕要見我的時候我便給推拒了,其實我是想見我心中的神的,可我始終在怕著,神與凡人是不在同一個世界的。
晚兒很喜歡在彩箋上寫上那些我曾作過的詩句,這一次,不知何故,她竟然在彩箋上抄寫了那首安定城樓。
迢遞高城百尺樓,
綠楊枝外盡汀洲。
賈生年少虛垂淚,
王粲春來更遠遊。
永憶江湖歸白發,
欲回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
猜意鵷雛竟未休。
她那工工整整的字體描繪上這些哀國傷時的句子時,是那樣的紮眼。
春風吹柳,楊柳婆娑。
賈生上陳國事下曠夙願,然而文帝卻終究未采納,嘔血而亡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可有悔過?
“晚兒,這首詩不好。”
“哪裏不好了?我倒是覺得好的不得了。”
我輕輕戳著她小巧高挺的鼻梁,“就隻有你這麼說,那些人都死了,那些人都是傷心的,有什麼好?”
“夫君你不也是傷心的嗎?”她的反問讓我頓時無言以對。
永憶江湖歸白發,欲回天地入扁舟。
我們何其渺小又何其無辜?
“我知道,進入父親的幕府,一定不是你自願的,你那麼清高的一個人,連令狐府都留不住你,為何就要來了父親的幕府中,你渴求功名,但你更喜歡是憑著自己的努力而非是人情關係,可即便這樣,你還是沒有依靠令狐洵,有時候我會傻傻的想,你到父親的幕府中是為了我,”她嘴角癡癡一笑,隨即苦澀,“可我終究錯了,你的心裏始終有一個人,我怎麼都走不進去,盡管你娶了我。”
“你說的可是錦瑟?”我插話道,不忍心讓她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她點頭,可下一刻又搖頭,“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以為是錦瑟,可漸漸的我發現了,其實不是。”
我的心陡然大震,像是烈日下冬雪融化一般慘慘咧咧,我似乎都聽到了聲音。
我連忙捉住她小巧白嫩的手,“晚兒,不要亂想。”
她直直的盯著我卻悵然的說,“我倒是希望亂想了。”
天,晚兒,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和溫卿吟是朋友。
不是,其實我隻是拿他當朋友的。
如果說不是朋友,那此生也許就是令狐洵了。
我不能拿他隻當朋友的。
那些天,恩師去的那些天,他說過的。
然而,今日,似乎下雨了,窸窸窣窣的一片一片,那些話也都在雨中成了過往。
令狐洵,你若能娶了我,我便認定了你。
可你不能。
“晚兒,你說,李德裕他會放了卿吟嗎?”我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了,在她懷疑的脆弱心靈上,我還要去鼓動一下。
她卻回答了,“會的。”她笑的仿若三月的桃花。
“父親了解李公,他的為人,他的品行,夫君,你不要擔心。”
盡管她說話軟綿綿的,可我還是覺得那話中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刺的我心疼。
然而,我卻不知這心疼是對誰的了。
我過了幾天又去了趟令狐府,我問令狐洵,他到底想不要溫卿吟回來?
他搖頭,眼睛是沒有光的,“不想。”
“不想?”
“他不回來,我便能待在長安。”他說的好無情,可我還是覺得他不是無情的。
畢竟溫卿吟已經是他的妻子了,那些時候,他們是同床共枕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別說是幾百個日日夜夜了。
“可我與你也有幾十個日夜,對嗎?”他似乎一下子看穿了我,我的心裏想了些什麼他竟然就這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