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奔到東山之巔的時候，本來明麗的陽光都變得晦澀起來了，我不知道上這一路上我停歇了多少次，更不知為何我心不在焉。
    那個我們曾經一心一意不會錯過的相會竹林，竟然完全沒有入了我的腦海，東峰之巔，雲霧繚繞，身在此處，仿佛置身仙境，真真與這玉陽山之美融合一體。
    我謹慎的邁入朝陽公主修道的院內，本是來找錦瑟的，卻在一眾眉目相仿，長相皆格外美麗的素衫女子的攔截下生了退意，“這位公子，公主今日不在，還請公子您改日再來拜訪。”
    “各位姑娘誤會了，弟子玉陽，是來找華陽女冠的。”
    “哦，華陽也不在，她今日跟隨公主去請教紫玉真人了。”一人笑著對著我說。
    我吃了一驚，紫玉真人，這不是紫宸真人的師妹麼？
    我淺淺牽起一笑，略略躬身，便起而告退。
    沒有再去紫玉真人那裏打攪，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孤獨起來，更嚴重的是，這種孤獨隨著我的胡思亂想都延伸成了一種恐懼。
    當朝思暮想變成胡思亂想，我急切的渴望，卻隻能癡癡的奢望。
    孤獨的東山，孤獨的雲巔，遠離塵世的喧囂之後竟然是如此的淒涼。
    第二日，我照舊去了那個竹林，依然是空空的失望，獨自一人，我躺在那個一片翠綠的竹林間，無風無雨，無聲無息，漸漸的，我忘記了身邊的景物，忘記了身處山澗，沒有呼嚕嚕的鼾聲，我聽見了自己平穩有力的呼吸聲，不可思議，我的意識也漸漸的迷亂了。
    “李梓郎，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李梓郎，你記得你曾說過的話嗎？你欠了我什麼，就要一走了之麼？”
    “李梓郎，回來吧，你可是讓我好想啊。”
    “梓郎，你曾說過月明初夜，晨曉拂風，賞你風華萬千，伴我一生琴瑟，梓郎，你可說話算話？”
    “梓郎，青雲閣的貴主還等著你給我送來呢？怎麼？你也不願意幫朋友這個忙麼？”
    “啊。”一聲驚叫，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本來那麼模糊的畫麵怎麼它就清晰起來了呢？
    想忘也忘不掉，無論曾經的歡笑還是痛苦。
    令狐洵，你還真是陰魂不撒呢。
    揚身坐起，環視四周，竹葉微微的動了一下，我聽見那細微的風聲滑過葉子時的摩擦聲，還有那帶了感情的竹子的歡聲笑語。
    它們是有感情的，可是人呢，人的感情難道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變淡嗎？還是說從一開始，人都是披著一張虛偽的麵孔來交往的呢？
    我不敢懷疑我對錦瑟的感情，可兩次失約之下，我卻不得不懷疑她對我說過的話了？不過細細想來，她似乎從未跟我說過任何親昵的話，僅僅那一晚，她親口說要把手相教琴藝。
    難道這就是一種所謂的奢求麼？
    陽光慢慢的從雲穀中爬了出來，有點清淡，亦有點暗，沒有那種萬丈光芒的刺眼，心裏怎麼也不會像平日裏那樣活躍起來了。
    悶悶了半響，我還是抑製不住的想要去，無論是見誰，我都不想一個人靜，越靜越煩。
    思量了半響，我還是打算去紫宸真人那裏。
    他的道院坐北朝南，位於整個山峰的正方，東麵是朝陽公主的東山，西麵便是紫清真人掌管的西山，從竹林奔過來也不過二裏之距，更何況我每天早上還會和言箐穿過這片竹林去林間汲取泉水，再熟悉的景致一遍一遍重過之時，我卻感覺到了那一份一份的陌生，似乎從未入了這地氣。
    懷著一顆期盼又微微薄涼的心境，在大殿外躊躇時，卻貼耳聽得裏麵有人在交談。
    “你這又是何苦呢？”是紫宸真人，似乎在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