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日光再也不是那麼的光彩照人了。
    陰陰暗暗中，長安竟然也淅瀝瀝的飄起了毛毛細雨來。
    這日，恩師在政事堂處理事務，我在書房校對完實錄，透過窗外，望著那飄絮般的雨絲，突然很想到外麵走上一走。
    言箐就待在一側，我卻不知如何開口了。
    僵持了半響，我正要把自己的這個奢望壓下，他卻緩緩走了過來。
    “公子，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故作不解，斜眼睨著他。
    他笑了笑，“不要這麼懷疑我好不好，我是真心的想要陪你出去的。”
    “言箐，我、、”
    他搖頭，“不要多說，隻此一次。”話落，卻兀自的邁出了房門。
    我欲發作心中的火氣，卻不知這到底是不是火氣？
    頓了頓，還是悶在心頭笑了。
    長安很是繁華，這是不爭的事實，我也不是初次在這裏了，卻仍然沒有找到那種異常的歸屬感，我終究不是這裏的。
    言箐的眸子裏我找不到以往的那種歡顏的意味了，似乎他深沉了許多，卻又總在逃避著什麼？
    我們共同走進了一家樂坊。
    我想尋找那種韻味，那種在溫卿吟身上獨有的韻味。
    所以，我們尋了一處看似安靜的角落，平靜的落腳，下人們送上了一壺熱茶，我和言箐就徑自的享受著二人的空間。
    看著他始終不發一言，我心裏難受極了，很想找個發泄的出口，尋思了半響，終究隻能一杯一杯的獨飲手中茶水。
    入喉很是清淡，嗬？我苦笑，又不是酒，我這倒是自作多情了。
    “言箐，我想和你談談。”到底還是我打開了話頭。
    他擱下手中茶杯，沒有抬眼，卻吐出了話，“你不用說什麼，我隻是你的侍從，沒權過問你的事，更何況，那些都是你的自由。”
    “言箐，你這是什麼話？我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我騙你做什麼？”我微微氣惱。
    他笑。
    “那你還是這麼激動做什麼？”
    我無語，實在是我不知怎麼和他交談，他都不是他了，我還能怎樣？
    罷了吧，這個世間會變，這所有人都會變。
    兩人之間的氣氛最終到底是凝固了，似乎受不了這麼尷尬的氛圍，言箐慢慢的飲下杯中茶水，轉身就走了出去。
    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想開口，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鬱鬱憤憤，我再也沒有了一個可以傾訴心中苦悶的人了。
    慌忙地抓起桌上的一壺熱茶，仰頭灌了下來，熱氣，烈氣衝的我直咳起來。
    想要摔碎這個不解人心的東西，手腕在揚起的那一刻，卻被一股力道捉住了。
    “這位公子，看來很不高興？”一聲帶著戲謔又調侃的聲音鑽入我的耳膜。
    我半抬起眼眸，“你是誰啊？”
    “大膽。”他身旁跟著的幾個侍從卻怒斥了我。
    他優雅的擺手，“不要這樣子嘛。”
    我惡心的直想吐，這裏怎會有這樣子的人，玩世不恭，還娘裏娘氣的。
    我迫使我的神經在瞬間清醒過來，細細的打量起身邊這人。
    一身黑色的錦緞絲綢，看著麵料，絕非是一般世家，倒像是豪門世族了。
    而看著他那帶著嬉笑的眼神時，我心頭的厭惡又莫名的增添了幾分，猛地一下奪過了衣袖，“這個公子自重。”
    “哈哈哈。”他大笑著坐下，身旁的人連忙為他挽起衣袖，還在一邊小心翼翼的侍奉著。
    我想，這人定是長安哪家的公子了，或者就是朝中那位大臣的世子。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不讓那些下屬報出他的名號，他卻徑自的對著我說，“我乃當朝相國賈餗之子賈昱。”
    賈餗？
    我恍然大驚。
    再一次的審視著他，像，確實很像，那一次在大殿之上，我細細的觀摩賈餗，他雖位極人臣，雖是紫袍加身，雖是花白的頭發，我卻從未感覺到有半分的和藹可親之意，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有其子必有其父，這句話反過來也是成立的。
    我嫌惡的鄙視著他。
    他卻自顧自的笑，“公子不必這樣吧，我又沒惹到你。”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起身就要離開。
    他身邊的那些人見眼即刻攔在我的麵前，“我們公子還有話問你。”
    “請說。”我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