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北而歸？”火炬頭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把黃毛兒本來就不好的心情給弄得更糟糕了。
    “你去試試？他就跟沒腦子一樣，我說林哥請他來喝一杯酒交個朋友，人家直接不屑一顧地說他從來沒聽過林哥的大名。”黃毛兒一肚子怨氣，在林飛麵前難免添油加醋說一番。
    “好話跟他說了，他不願意也就算了居然還敢鄙視林哥，我當即就想跟他拍桌，要不是rain擋著絕對得把他給拽過來……”
    敢看不起林飛？他們好歹也是跟著林飛混的，看不起林飛那就更不知道把他們踩到哪兒去了，所以當即也都想拍案而起，去把蘇曼給弄過來好好調教一番。
    “草，真他媽囂張，真是給臉不要臉……”
    “林哥我們去把他弄過來，看他小樣兒還敢作。”
    你一言我一句的吵吵，林飛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也想把那個敢藐視自己的少年給弄過來，但rain的出麵製止說明少年已經處於年華的保護之下。
    林飛對年華的背景還是有所了解的，當下也不想硬碰硬鬧得不愉快。
    反正那個少年又不是不出華年的大門了，不過就是多等幾個小時而已。年華能護他一時，還能專門派個人保護他回去？就算專門找人保護他，出了年華那可就是自己說了算的。
    陰著臉說道：“在年華裏誰都別給我惹事兒，找兩個人去盯著他，等他什麼時候出去……”
    說著，便沉沉笑了起來。
    眾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也都笑得各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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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離吧台和舞池都很遠的位置，在酒吧最裏麵的一個小角落裏。
    地上鋪著竹子編成的小蒲團，中間是個藤條製成的小茶幾。茶幾裏麵靠牆的地方放這個同樣材質的秋千，鏈接秋千和頂杆的是兩條用四五根兩隻粗的藤條擰成的繩子。
    旁邊是一道一人高的竹製柵欄，上麵還纏著些帶著花朵的青藤，看上去像是一道古樸拙雅的屏風。
    背景牆上貼著印著淡藍色花朵的牆紙，還嵌著一盞散發著柔光的燈。
    蘇曼內心是說不出的震撼，震撼之餘還多了許多別的味道。
    感動、懷念、唏噓……各種思緒同時湧上心頭，讓他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在小茶幾邊緣靠裏麵一點的位置上放了一個仿青花瓷大盤子，圓圓盤子上印著的是簡單勾勒出的荷葉與荷花。盤子上整整齊齊地扣著七個極為小巧的白瓷茶杯，茶杯外麵描畫著形態各異卻十分靈動的小魚。
    它們在荷葉間戲耍著，嬉笑著，讓人一看就覺得心情愉悅充滿趣味。
    Rain見他看得呆住，還以為是被這裏的布局震住了，便解釋道：“這裏就是那個喜歡喝秀蘭鄧波兒的男孩兒設計的，他一直都包著這個位置，每次來都坐在這裏。”
    小心翼翼地落腳，蘇曼走上前去，將日出放在小茶幾上，然後拿起一隻小杯子放在手裏，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樣輕輕用柔軟幹淨的手指擦拭著。“……不過那個孩子已經很久都沒有到這裏來過了，老板說他去了別的地方，大概要很久都不能回來。”
    蘇曼背對著他，聲音有一絲輕微的哽咽。
    “是嗎？”他輕輕地問，“那為什麼還要把這裏保留下來，那個人不是會離開很久嗎？”
    Rain從後麵隻能看到蘇曼的背影，所以看不到他眼角閃著的水光。
    “不，他隻是去遠遊了，老板說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吸了吸鼻子，蘇曼閉著眼睛不動聲色地將沒有留下來的眼淚收回去。
    他問：“老板呢？他還好嗎？”
    Rain有些好奇：“你認識老板？”
    “曾經見過。”
    “這樣啊。”rain點頭，“老板前一段時間出去旅遊了，大概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蘇曼將小瓷杯放到桌上，拿起那杯已經被喝了三分之一的日出喝了一口，徐徐將有些辣的液體咽下去。
    “我可以把這個地方包下來嗎？”蘇曼問：“我不會改變這裏任何裝設。”
    Rain微微一愣，然後抱歉地笑笑搖頭：“恐怕不行。這裏在一年半之前已經包給另一個人了。”
    有人包下來了？
    蘇曼挑眉。
    “說來也巧，剛好就是那個喝秀蘭鄧波兒的年輕男人，他在第一次到華年來的時候就看中了這個位置。原本老板不打算將這裏包給他，但他不知道跟老板說了什麼讓老板改變決定。”
    蘇曼身子僵住。
    Rain繼續說道：“……他雖然不經常來，但會囑托我們華年的服務生隔段時間便將這裏打掃一下，而且特意囑咐不讓移動這裏的任何東西。”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那個盤子，“尤其是這幾個，更是當寶貝一樣對待。”
    如果rain仔細觀察，他一定能看到蘇曼握著杯子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想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
    雖然這裏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但他就是敢肯定那個人是裴嵐鈺。
    華年的這張小茶幾是黎曼藏著的一個秘密基地，根本就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
    可是，裴嵐鈺怎麼會知道，他把黎曼曾經包下來的地方給完整地留下來……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覺得愧疚嗎？
    應該是吧。
    蘇曼從來都不認為裴嵐鈺是個心冷的人。他雖然能狠下來，但心中終歸是有一片柔軟的地方。
    裴嵐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雖然在那種特權家庭長大心機深重，但並不代表他是個冷血動物。
    垂下眸子，遮住裏麵的悲與喜。
    裴嵐鈺。
    我能以為……其實你心裏是舍不得黎曼的嗎？
    我能以為……你在懷念那個你曾經擁有卻不珍惜的人嗎？
    我能以為……你在後悔，你在愧疚，你在想方設法自我救贖嗎？
    裴嵐鈺。
    一滴水珠墜入橙紅色的液體裏，發出細微的響聲。
    你心裏……其實也是不快樂的吧……
    至少，在某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