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理這時候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用意，他的臉一紅便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什麼秘訣，解決不了他的思想問題。”
    嚴君芳說：“您千萬不要保守秘密啊！莫非你這個秘訣還有專利權？”
    鄭經理麵紅耳赤熱汗淋漓不好意思地說：“我錯了！都怪我不操心，心裏沒有壓力。嚴總是經營承包的第一責任人壓力非常大，我應該理解他。”
    嚴君芳嚴肅地說：“你是公司的元老，也是嚴總的好哥們，你不為嚴總分擔憂愁合適嗎？”
    鄭經理再三點頭說：“我太對不起嚴總了！”
    嚴君芳說：“今年的利潤承包基數是260萬元，三個月過去了，公司虧損60萬元。公司至今拿到的訂單才有400萬元。照這樣下去公司不可能完成260萬元的利潤計劃。完不成260萬元的利潤，嚴總就必須自己掏錢補上。嚴總麵臨傾家蕩產的危險，他能吃得下睡得香嗎？”
    鄭經理說：“照你這麼說，問題確實非常嚴重。”
    嚴君芳問：“你說呢？如果你是公司經營承包的負責人你該怎麼辦呢？”
    鄭經理搖搖頭欲言又止。
    嚴君芳說：“非常時期，必須采取非常措施。”
    鄭經理說：“采取什麼非常措施？”
    嚴君芳說：“你是銷售部經理，這個措施應該你來負責啊！完不成2600萬的銷售計劃你這個銷售部經理如何向公司交代？”
    鄭經理無可奈何地說：“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目前我還沒有什麼好辦法。”
    嚴君芳問：“你覺得銷售部的職工積極性很高嗎？”
    鄭經理說：“大家的積極性確實不高，我把嘴皮都磨破了他們也不聽，我能有什麼辦法？”
    嚴君芳說：“他們頭上沒有指標，身上沒有壓力，必然沒有積極性。我們必須把銷售計劃落實到人頭上，把我們的壓力變成他們的壓力，大家才能有積極性。”
    鄭經理說：“小嚴助理說的很有道理，我馬上分解銷售任務，把銷售任務落實到每一個人。”
    嚴君芳說：“另外，我們還要引進別人的管理經驗，推行銷售業績末尾淘汰製。對那些業績最差不適合在銷售部工作的銷售人員馬上淘汰。對那些工作積極性高，銷售業績好的銷售員進行獎勵。在銷售部首先引進競爭機製，打破鐵飯碗，憑本事吃飯，憑業績掙錢。”
    鄭經理問：“具體工作從哪裏著手？”
    嚴君芳說：“首先查清銷售部存在的問題，把銷售任務落實到每一個業務員頭上，獎罰分明立刻兌現。我們的第一步就是要搞清楚你的業務員三年以來簽了多少訂單，發生了多少費用，按貢獻大小排個隊。把那些花錢多，簽單少，混日子的人馬上清理出去。”
    鄭經理說：“這個工作量太大了。而且還必須檢查三年以來的報銷憑證。必須有財務人員密切配合。”
    嚴君芳說：“這好辦，我馬上叫財務部的人過來商量這個事情。”
    嚴君芳給財務部錢經理打了一個電話，財務部表示大力協助，派一名成本核算員和一名出納到銷售部配合工作。一個小型會議很快開始了。
    會議決定由銷售部開列三年以來全部合同訂單，並分清楚每一個人簽的合同項目。財務部核算簽訂每一份合同發生的費用，並核算出每個業務員三年來包括工資、獎金、差旅費、招待費、電話費等一切費用。對每個業務員進行全麵考核排隊。經過三天的核算21個銷售員的銷售業績和費用清單都清清楚楚列出來了。
    嚴君芳看完21個銷售員的業績表對鄭經理說：“很多大公司對業務員進行銷售承包和銷售業績末尾淘汰製，這是激勵業務員積極性的有效措施。我們現在就實行末尾淘汰，你看如何？”
    鄭經理說：“大家還沒有思想準備，是不是年底再說？”
    嚴君芳說：“到年底就晚了，就完不成全年的銷售任務了。完不成銷售任務就完不成利潤承包基數。完不成利潤承包基數我們嚴總就被淘汰了，哪裏還有說話的機會？你說還能等嗎？”
    鄭經理說：“是啊！年底完不成利潤基數，說不定已經弄得嚴總傾家蕩產了。”
    嚴君芳說：“非常時期必須采取非常手段，當機立斷，馬上就幹！”
    鄭經理拿著銷售業績表看了又看，臉上浮現出一抹愁雲。他抖了抖銷售業績表問：“我們先淘汰誰呢？”
    嚴君芳說：“當然誰在末尾淘汰誰了！”
    鄭經理說：“趙寶慶的業績最差，可是，他是個刺兒頭，又有他的表哥---總公司副總經理何三強做靠山，恐怕……。”
    嚴君芳打斷了鄭經理的話說“不管他有什麼後台，馬上把這根刺兒拔出來！把趙寶慶叫過來，我跟他談。”
    鄭天喜急忙讓合同管理員通知趙寶慶到他的辦公室。
    趙寶慶45歲，西服革履相貌堂堂。他昂首闊步叼著一支煙走進鄭經理的辦公室，大馬金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二郎腿翹得高高的。他吐了兩個大大的眼圈兒用傲慢的口氣問：“嚴大小姐，請我來有何貴幹呢？”
    鄭經理沒有等嚴君芳開口就用嚴厲的口氣說：“趙寶慶，你先把煙掐滅，難道你不知道嗎？辦公室不許抽煙！”
    趙寶慶嬉皮笑臉地說：“遵命，遵命！嚴大小姐金枝玉葉千嬌百媚之軀，可不能被煙熏黑了。”
    嚴君芳壓住心裏的怒火用客氣的語調對趙寶慶說：“請趙師傅先看一下你的銷售業績和費用清單是不是有錯誤。”
    趙寶慶從桌子上抄起幾張紙，逐項逐字仔細查看，希望能夠從中找出漏洞。看了10分鍾以後才把這幾張紙放下。他許久沒有說話，他正挖空心思尋找對策。
    嚴君芳看他一言不發就小聲問：“趙師傅，你看完了嗎？”
    趙寶慶點了點頭說：“看完了。”
    嚴君芳問：“你的銷售業績有沒有漏掉的？”
    趙寶慶說：“沒有。”
    嚴君芳問：“你的費用清單中有沒有錯誤？”
    趙寶慶說：“沒有。”
    嚴君芳說：“從1996年到1998年的三年中，你的銷售量為85萬元，你的銷售費用為32萬元。你的銷售業績是全公司最後一名。你的銷售費用和銷售量的比例為37。65%，是全公司最高的。也就是說，你的銷售業績最差，銷售費用最高。”
    趙寶慶不屑地笑了笑說：“人的手指頭還不一樣長呐，銷售業績有高有低沒有什麼奇怪的，說不定今年我時來運轉銷售業績還能得第一呐！”
    嚴君芳說：“你能不能時來運轉，誰也說不清楚。現在我和你說清楚的是，根據銷售業績末尾淘汰製你被解聘了。”
    趙寶慶聞聽此言麵紅耳赤暴跳如雷：“我是國營企業職工，我沒有違紀違法，沒有犯錯誤，你沒有權利炒我的魷魚！”
    嚴君芳緩緩地說：“國有企業引進競爭機製才能在市場競爭中生存，業務人員末尾淘汰製已經在很多國有企業中實行，我們引進業務人員銷售業績末位淘汰製對銷售部的全體業務員考核。考核的結果你是倒數第一名，你已經不適合在我們公司工作，你可以另謀高就了。”
    趙寶慶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胎毛未退，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竟敢在我麵前指手畫腳說三道四，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好好讀書上學，中學沒有畢業就走後門兒到我們這個高科技企業上班。隻要我一個電話打到總公司，就可以把你清理出去。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嚴總的千金就可以無法無天肆意妄為……。”
    嚴君芳截住他的話說：“趙師傅，有話好好說，不要激動。提意見也好，上告也好，那是你的權力。任何人也不能剝奪你的權力。但是，我再一次提醒你，你已經被公司解聘了，交代完工作，領了本月的工資，就不要來上班了。”
    趙寶慶說：“從三河分公司成立那一天起，我就跟著你爸爸來到三河，和嚴總走南闖北辛勤創業，即使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就是嚴總也會給我這個麵子。我不和你這個狗屁不懂的黃毛丫頭囉嗦，這就去找嚴總算賬！”
    嚴君芳沉著穩重不慌不忙地說：“趙師傅走好，見了嚴總好好說，不要著急。”
    趙寶慶走了，他們繼續研究銷售部的工作。
    鄭天喜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笑容。他看著眼前的“黃毛丫頭”好像突然不認識了。原來總認為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來公司上班也是為了開心好玩兒，想不到她沉著機智果斷堅定，竟敢把趙寶慶淘汰出局。幾年來，趙寶慶在公司憑借他表哥的麵子橫行霸道胡作非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家都煩他恨他討厭他，可是誰也沒有辦法，連嚴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動他。嚴君芳如果真能夠製住他，倒是一件好事。可是……。
    嚴君芳打斷了他的思路問：“鄭經理，想什麼呢？”
    鄭經理說：“我真佩服你敢作敢為的魄力，可是事情不會有那麼簡單，他一定會到總公司找他表哥告狀，決不會善罷甘休的。”
    嚴君芳說：“任憑他告去，我自有辦法擺平。”
    鄭經理說：“趙寶慶是個通天的人物，千萬小心應對，切不可馬虎大意。”
    嚴君芳說：“好了，好了！不要說趙寶慶了，說說你吧！”
    鄭經理驚訝地問：“說我什麼呢？”
    嚴君芳問：“你這2600萬元的銷售任務如何完成？”
    鄭經理說：“你不說了嘛，把任務落實到人頭上。”
    嚴君芳說：“那隻是一個原則，具體工作還得你來落實。對銷售部的工作有幾點要求，請鄭經理落實。”
    鄭經理迅速從抽屜了拿出筆記本畢恭畢敬地看著嚴君芳準備記錄。
    嚴君芳看了一眼鄭天喜心中暗想：“這個鄭天喜天天嬉皮笑臉，樂樂嗬嗬，不操心，不動腦，不負責任，不給他一點兒壓力調動不了他的積極性。”
    鄭經理看到嚴君芳沒有繼續往下說，就問：“嚴助理有什麼指示？”
    嚴君芳說：“以後就叫我小嚴。你和嚴總是同事，我是您的晚輩，千萬不要客氣。”
    鄭經理說：“在公司沒有長輩和晚輩，隻有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請嚴助理不要客氣才是。”
    嚴君芳接著說：“我有五點要求請鄭經理落實：
    要盡快落實業務員的銷售承包合同，把銷售任務落實到人頭。可以參考上海兩個那公司的銷售承包方案。
    建立業務員的銷售工作檔案，把業務員的合同訂單，差旅費，活動經費，招待費，工資獎金等存入電腦，以便隨時查詢。
    公司的四個辦事處，花錢不少，作用不大，可以考慮逐步撤銷。如果不願撤銷，就把發生的費用記在業務員的頭上。
    今年年底一定實行業務員銷售業績的末尾淘汰製。馬上召開銷售部全體人員會議，給大家講清楚考核辦法。到年底經過考核排隊，解聘最後兩名業務員。
    是對你鄭經理的考核。人人頭上有指標，你也不能例外。你的任務是組織銷售部的職工，確保完成2600萬元的銷售收入。簽訂合同訂單要提前，確保上半年簽合同1200萬元，前三季度2200萬元。不要強調市場競爭激烈的客觀理由，隻能千方百計地奮力拚搏。如果完不成任務，你就可以另謀高就了。真要完不成銷售承包基數嚴總也就失業了。”
    鄭經理合上筆記本神態凝重，沉思良久才嚴肅地說：“兵臨城下，將至邊壕，如今我們隻能破釜沉舟奮力拚搏了！”
    嚴君芳說：“對!我們都栓到一根繩上了，隻能是同心同德患難與共奮力拚搏了。”
    鄭經理隨即召開了銷售部全體員工會議，講清了當前形勢公司任務銷售員業績末尾淘汰考核辦法。特別強調，每個業務員的訂貨量130萬元。上半年的訂貨量低於65萬元者，從7月份開始隻發500元的生活費，不發全工資。年底完成130萬元的訂貨量再補發剩餘工資。超額完成銷售任務者，按銷售承包合同獎勵。
    會後，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緊張地氣氛籠罩著銷售部。看報紙，喝茶水兒，聊閑天兒，玩電腦遊戲的不見了。一個個都在考慮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尤其是業績較差的幾個業務員更是惶惶不安。
    趙寶慶從銷售部出來直奔總經理辦公室，也不敲門直接闖進嚴總的辦公室，氣勢洶洶地質問：“嚴總，我們這個公司還是不是社會主義企業，是不是社會主義的天下？”
    嚴總說：“寶慶，別生氣，坐下好好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寶慶憤憤地說：“你的小丫頭真不懂事！到銷售部不管三七二十一幾句話就把我開除了。我們是從北京總公司一塊兒來到三河的，跟你走南闖北辛勤創業，立下了汗馬功勞，到現在落了個被開除的下場。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嚴總驚訝地問：“她把你開除了？真的嗎？”
    趙寶慶說：“你真不知道這事兒？好好管教管教你的瘋丫頭吧！怎麼一點兒人情世故也不懂？你還是叫她去上學吧！省得在這裏瞎攪和。”
    嚴總說：“寶慶，你先回去，等我先問清楚了再給你答複。”
    趙寶慶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們的交情非比尋常，我相信，這點兒麵子你還是會給的。”說完揚長而去。
    嚴君芳安排好銷售部的工作走進總經理的辦公室。嚴一虎表情嚴肅一言不發盯著嚴君芳。
    嚴君芳問：“爸爸，怎麼了？表情這麼嚴肅。”
    嚴一虎陰沉著臉說：“丫頭，你好不懂事啊！我叫你去銷售部了解情況，好好向老同誌學習取經。你《下車伊始》不明情況瞎指揮，亂發言，不請示不彙報，擅自做主就把趙寶慶給開除了，誰給你這麼大的權力？”
    嚴君芳說：“爸爸，你別生氣，我正要給你彙報情況呐。”
    嚴一虎說：“你有什麼權力開除我的員工？我當了十幾年的企業領導，從來沒有開除過一個職工。職工有缺點，有錯誤，要做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嘛！一個人有缺點有錯誤不必大驚小怪，要給人家改正錯誤的機會，不能一棒子打死。特別是趙寶慶，他是公司的元老，公司剛開張就跟著我，……。”
    嚴君芳打斷了他的話說：“爸爸，你聽我把情況彙報清楚了，再批評我也不遲。”她看見爸爸在氣頭上，也不忙著辯駁，倒了兩杯水，給爸爸一杯，自己端了一杯慢慢地喝著。
    幾分鍾後，嚴一虎穩定了情緒後問：“究竟怎麼回事兒，你詳細說說。”
    嚴君芳說：“眼看一個季度過去了，生產任務沒有著落。技術部、生產部的人個個閑著沒有事情幹。銷售部的領導和業務員都若無其事地坐在那裏喝茶水，看報紙，聊閑天兒。我把財務部的成本核算員和出納調過來，配合銷售部算清楚了銷售部21個業務員近三年的銷售業績。經過排隊，趙寶慶的銷售業績倒數第一。三年的銷售業績85萬元，銷售費用32萬元。據鄭經理反映，趙寶慶經常借出差為名，到處遊山觀景，不務正業。往往是出去半月二十天什麼事也幹不成，拿回來一大堆發票報銷。鄭經理惹不起這個刺兒頭，隻好給他簽字。……”
    嚴一虎說：“我知道他是個無賴，不和他一般見識。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他表哥的麵子上，也應該放他一馬嘛！”
    嚴君芳說：“如果你沒有承包這個公司，放他一馬也可以。可是，完不成利潤指標咱就得往裏賠錢，我們麵臨著傾家蕩產的危險。我們給他麵子，誰給我們麵子，我們放他一馬，誰會放我們一馬？現在是兵臨城下，將至壕邊，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命運已經把我們推到激流浪尖上，絲毫的軟弱都會把我們埋葬於萬劫不複的驚濤駭浪之中。一個季度已經過去了，公司還在虧損，如果上半年沒有大的轉變，今年就完了。到時候，我們的一切財產連同房產都沒有了。再想翻身也沒有本錢了。……”
    嚴一虎說：“我們公司是國有企業，管理企業也必須按照規章製度辦事，不能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嘛！”
    嚴君芳說：“改革的目的就是要提高工作效率。凡是影響工作效率的規章製度都應該改革。業務員銷售業績末位淘汰製是很多企業實踐證明了的成功經驗，我們為什麼不能實行？”
    嚴一虎說：“淘汰一個人，不是個小問題。如果思想工作不能解決問題，需要實施解聘也得領導班子研究決定。”
    嚴君芳說：“如果有人說《把她留下以觀後效》怎麼辦？就你一言我一語喋喋不休地爭論下去嗎？這種工作效率我們耗得起嗎？隻要承認末尾淘汰製是對的，該淘汰誰就淘汰誰，根本不用研究。”
    嚴一虎說：“北京總公司何三強過去再三叮囑我關照趙寶慶，我如何向他交代？何三強是北京總公司的副總經理，主管分公司的經營承包合同的簽訂和考核，得罪了他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即使推行業務員末尾淘汰製也不要先拿他開刀。我們應該盡量和何三強搞好關係。”
    嚴君芳說：“隻要完成了承包指標，我們誰也不怕。如果完不成利潤指標和他關係再好也不行。你已經《關照》他三年了。就是這個《關照》把他害了。一個人沒有約束，沒有壓力，沒有上進心，就會意誌消沉，腐化墮落。把他三年以來的情況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發給何三強。何三強自然無話可說。”
    嚴一虎耐心思考她的話，覺得真有幾分道理。企業麵臨緊要關頭，提高效率已經是刻不容緩的問題，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費。她忽然覺得這個黃毛丫頭的做法還是有些道理。
    嚴一虎說：“你說的也有道理，現在不抓緊不行了，我們已經輸不起了。趙寶慶是何三強的表弟，淘汰趙寶慶必須給何三強打個招呼，爭取他的理解。”
    劉君芳說：“我把趙寶慶的有關資料整理好給他發傳真，你抓緊時間給他打電話吧！”
    嚴一虎沉思片刻撥通了何三強的電話說：“何總你好！我是三河分公司的嚴一虎，有點兒事情向你彙報。”
    何三強說：“喂！是三河分公司的老嚴嗎？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呐！想了解一下你那邊的經營狀況。”
    嚴一虎說：“一季度經營情況不好，公司虧損60萬元。”
    何三強問：“為什麼虧損那麼多？”
    嚴一虎說：“主要是年初訂單太少，生產任務嚴重不足，生產成本增加銷售費用很高。”
    何三強說：“老嚴，我們已經簽訂了經營承包合同，完不成260萬元的利潤指標你要負責任的。趕快采取措施吧！完不成指標向誰彙報都不管用，你千萬不要心存僥幸啊！”
    嚴一虎說：“是啊！我真後悔給你立這個《軍令狀》，心中的壓力很大。”
    何三強說：“現在後悔有什麼用？世上沒有後悔藥，抓緊時間想辦法吧！”
    嚴一虎說：“目前的主要問題是生產任務不足，為了迅速打開市場我們引進上海企業銷售管理辦法，對銷售人員進行銷售承包，對業績好的銷售員重獎。引進市場開發優秀人才，推行銷售業績末尾淘汰製，淘汰業績最差的業務員。……”
    何三強高興地說：“好啊！你這個辦法很好！企業要發展首要問題是銷售，沒有訂單就是無米之炊，無法提高經濟效益。”
    嚴一虎說：“最近我們公司對全公司21個業務員的業績進行摸底排隊，趙寶慶1996年至1998年三年的銷售量為85萬元，銷售綜合成本32萬元，排在全公司21個業務員的最後一名。按規定就要實行末尾淘汰，將他除名。”
    何三強聞聽此言大吃一驚，沉默許久才說：“沒有想到這個趙寶慶銷售業績這麼差，你過去為什麼不給我彙報他的情況？”
    嚴一虎說：“您身居要職日理萬機，一個業務員的業績好壞畢竟是小事兒，我就沒有打攪您。”
    何三強問：“對趙寶慶你打算如何處置？”
    嚴一虎說：“銷售業績的核算排隊已經有了結果，這次《末位淘汰》必然落在他的頭上了。他是公司元老又是你的表弟，我心裏確實有點兒於心不忍。但是，目前銷售形勢如此嚴峻不得不當機立斷《揮淚斬馬謖》了。”
    何三強聽說要淘汰趙寶慶心中非常不高興，心中暗想：“你嚴一虎打狗也得看看主人啊！竟然一點兒麵子也不給太不像話了。”他沉默片刻嚴厲的說：“我早就讓你關照趙寶慶，你是怎麼搞的？”
    嚴一虎說：“我已經關照他三年了，可是他東跑西轉不務正業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每一次出差回來都是拿一大堆發票來報銷，我都沒有說什麼給他簽字了。工作沒有幹多少，錢卻花了很多，我已經夠照顧她了。”
    何三強氣憤地說：“你這是照顧他嗎？這是害他！我讓你關照他的意思是對他嚴格要求批評教育不徇私情，你卻放縱他的頑劣習性任憑他胡作非為。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責任嗎？”
    嚴一虎聽他這麼一說覺得哭笑不得。“這個何三強真是不講道理，他表弟不作為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真是出力不討好，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了。”於是就分辯道：“他不好好幹工作怎麼就成了我的不是了？如果不是看你的麵子我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何三強說：“你老嚴也是一個多年的老領導了，怎麼連一個業務員也培養不好？我本來想讓你對他高標準嚴要求，把他培養成一個業務骨幹，甚至培養成一個部門經理，你卻辜負了我的希望墮落成現在的樣子，真讓我傷心。”
    嚴一虎謙虛地說：“我承認自己也有責任。可是，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不是個小孩子了，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何三強說：“好了，好了！我也不追究你的責任了。我希望你跟他好好談談，讓他知錯必改痛改前非幹好自己的工作。我也好好教訓他一頓。一個人有缺點有錯誤應該以批評教育為主組織處理為輔嘛！要給人家一個改正缺點錯誤的機會，總不能一棍子打死吧！何況趙寶慶還是有工作能力的，他的專業知識和業務能力還是一流的。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能管住他充分調動他的積極性，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出成績的。。。。。。。”
    嚴一虎聽何三強喋喋不休說個沒完，就不耐煩地說：“趙寶慶的問題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我已經發了個傳真，向你你提供了他的情況詳細情況，你也做做他的工作吧！。”
    何三強說：“我再看看你發的傳真，了解一下趙寶慶的情況。不過，我要提醒你，我們是國有企業。國有企業一定要嚴格遵守企業的規章製度，要按照規章製度辦事兒，不能獨斷專行搞一言堂。解聘一個職工不是個小事情，也要按公司管理程序進行，最起碼也要提請經理辦公會研究決定。你要三思啊！”
    嚴一虎聽到到何三強的話心裏非常鬱悶，正要和他分辯，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是何三強掛斷了電話。嚴一虎看了一下話筒無可奈何地把電話放下。
    嚴一虎打電話的時候劉君芳也湊過來聽了，她知道何三強的態度便安慰嚴一虎說：“爸爸不要發愁，處置一個業務員沒有必要報總公司批準。銷售員的銷售業績末尾淘汰製是個新生事物，怎麼能按老掉牙的規章製度辦理呢？幹脆我們就快到斬亂麻明天給他結了工資叫他走人。”
    嚴一虎說：“何三強不是讓我們在經理辦公會上研究決定嗎？明天上午開會，我在會上提出這個問題征求大家的意見。”
    嚴君芳問：“如果有人提出不同意見怎麼辦？”
    嚴一虎說：“趙寶慶的為人大家都知道，不會有人袒護他的。隻要我明確表態估計大家不會撥我的麵子。”
    嚴君芳說：“我覺得沒有必要提交辦公會研究，萬一會上七嘴八舌亂出主意就麻煩了。”
    嚴一虎說：“何三強既然要求提到辦公會上研究，明天就研究一下吧！我估計不會有麻煩的。”
    嚴君芳說：“我看這個問題沒有那麼簡單，還是做好準備預防萬一。”
    嚴一虎問：“有什麼可準備的？”
    嚴君芳說：“我去找秦如玉溝通一下，讓她做好準備在會上發言。你找尹副總經理、楊總工程師和經理辦公室張主任說一下，爭取他們的支持。”
    嚴一虎不耐煩地說：“這是多大的事兒啊！還搞得這麼複雜。好了好了，你去找秦如玉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