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27歲  三十五、無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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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欲拒還迎,什麼若隱若現,賀筱町不喜歡這樣模棱兩可牆頭草一般的詞,也從不認為自己會是這樣一類人。朋友就是朋友,愛人就是愛人,沒什麼中間立場這種東西。
    賀筱町一直認為,自己在努力的和馮誌玨做戀人,而寒水黎雨劉浩沅都是朋友,真正的好朋友。而且,就算可能自己有那麼一點曖昧的時候,想了又想,那也是和黎雨吧,畢竟,黎雨喜歡她這件事,她還是知道的,雖然她不曾說破,況且,他們之間保持了合適的距離。
    筱町看著萱萱的眼睛,認真的說:“我們是朋友,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眼珠一動不動,映射的光沒有一絲波紋。
    萱萱一滯,筱町的神情太嚴肅,讓她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這麼清亮堅定的眼神,不是曖昧中的人能夠擁有的,至少,兩人中筱町不是。
    萱萱一時間不知該欣慰,還是該難過。
    寒水似乎認定了馮誌玨這個朋友,臨走時依依不舍還交換了手機號,馮誌玨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恍惚。
    這個過程中,筱町並沒有和馮誌玨說上幾句話,但看最後的結果,她還是為能幫上忙而開心了些,連往回走的腳步又像是微微飄起來的模樣,看得寒水忍不住一路笑。
    馮誌玨原本釋懷的心情在看到寒水的笑容時突然變壞了。
    次日,馮誌玨接到一個電話後,立刻去往了另外一個城市。筱町是在上班路上接到他的電話。
    “小婕家裏出事,我想過去幫忙。”
    “嗯,路上注意安全。”
    “……”
    “……其實,我已經想開了,一直這麼晾著你是我不對,阿飛,我其實……”
    “我昨天就看出來了,但是,還是有些失望。”
    “唉?我帶人過去就是想幫你,還不夠表示誠心麼?你太小氣了吧?”
    “我更希望你一個人來找我談話,隻有我們兩個人。”
    即使在大馬路上,聽著手機裏傳來阿飛比平常更具有磁性的聲音,筱町還是紅了臉。
    “那個,就是,我想……我會想你的!”
    吭哧了半天,筱町決定拋開所有羞恥心,抖著嗓子含糊了一句話,然後迅速掛掉,公交車門還沒有開完全,她已經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身後趕早市提著一袋子大蔥的阿姨嗬嗬笑著說“談戀愛呢小姑娘”。
    筱町覺得要被自己羞死了。
    機場裏,馮誌玨對萱萱囑咐再囑咐,畢竟自己離開期間一切工作都要托福給這個小妹妹,一方麵擔心各方麵進度,一方麵又怕萱萱吃苦,著實一副老媽子的派頭。
    馮誌玨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接到筱町的電話他自然開心,可是小婕那裏……
    說來也有自己的責任,TR公司原本看中的人就是他,說句難聽的,小婕那裏就是個附贈,他拒絕了TR,於是小婕的合約一拖再拖,最後隻有一通簡單的電話通知,小婕就這樣被甩開,成了一個笑話。凡事都小心翼翼的女孩子,對簽約充滿了憧憬,公司卻先將她捧上雲端,再重重摔下。現在,小婕躲在家裏麵不見外人,與她最親近的奶奶本來身體漸弱,看著小孫女整日愁眉不展,愈加心焦,一次上街途中出了意外,再也沒有回來。
    馮誌玨還記得自己見過那位和藹的老人,那次拍片子外景地就在小婕家附近,老人頂著夏日炎陽,給大夥送了一盆切好的西瓜,周圍鋪著半融的冰塊,西瓜都被細心的挑出了西瓜籽,咬一口就甜到了心坎裏。
    一直到空姐提示的聲音響起,馮誌玨也無法把思緒從那個夏天抽回來。
    靈堂布置的簡單,哀傷卻濃鬱的化不開,黑白的世界如墨般將每個來客的心頭染了一片痛色。
    馮誌玨咬緊牙關,努力不讓眼淚從眼眶裏溢出。
    小婕伏在母親的肩上,雙目通紅,安靜的像個蒼白的娃娃。當馮誌玨的手觸到她單薄的肩,她又顫抖得如同寒風中的一片孤葉。
    “你來了。”
    世事無常。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賀筱町邁出火車站,看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和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男人。
    這是個鄉村小站,設施很簡陋,往來的人員也很少,甚至賀筱町是這趟車下來的唯一一位乘客,所以她也很確定,鐵門外的男人,就是來接自己的人。
    他是黎雨同父異母的哥哥,據韶音酒吧老板說。
    也許馮誌玨的飛機剛剛離開地麵,賀筱町就接到了老板的電話,事情很急,老板說得太快,差點兒咬了舌頭。
    “那小子活膩歪了,筱町你趕緊去勸勸他吧。”
    雖然一直“姐姐、姐姐”的叫著,筱町對黎雨家裏的情況還是所知甚少。僅僅從幾次談話中隱約猜測,他的老家在山裏,沒什麼親戚,他中學時和鎮子裏的地痞胡混,後來可能犯了事情,被趕了出來。然後,直到上火車前,她才從老板的電話裏了解到,他豈止是沒有親戚……
    “呃……”
    對麵的男人搓著雙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顯然他並不擅長招待客人,尤其是姑娘。
    賀筱町大方的打招呼,自我介紹。
    “我叫賀筱町,是黎雨的朋友,您叫我筱町就好。黎雨……他現在的狀況還好嗎?”
    男人摸摸後腦勺,點點頭,粗糙的手掌讓筱町想起了父親。
    “小雨還在家裏躺著呢,額頭縫了幾針,醫生說可能會留疤。哦,我叫黎圖。”
    兩個人邊說邊往村裏走去。村子背靠大山,左右皆是廣闊的田地,隻有一條土路貫穿整個村子,火車站在山下,沒用上幾分鍾,筱町就看見了村大隊漆滿標語的院牆,院牆拐角處煙塵飛揚,有吵嚷聲傳來。
    黎圖稍一愣神,眉頭就擰到了一起,拔腿往人聲傳來處奔去。
    “死小子,傷還沒好利索又往外跑!”
    筱町也扔下行李,緊跟在黎圖的後麵。黎圖跑得很急,筱町注意到他的腿好像有問題,跑起來重心偏向一側,仿佛隨時會摔倒。
    兩人趕到的時候,黎雨手裏的磚頭已經舉了老高,地上有一個胖子在瑟瑟發抖,周圍一群大小夥子也是衣衫狼狽,有兩個人還趴在地上抱著黎雨的大腿。
    黎圖抽手奪下磚頭,按著弟弟的肩頭披頭吼道:“小雨你清醒點兒!”
    “肥腸欺人太甚,不揍得他奶奶都不認識,我就不姓黎!”黎雨衝著黎圖吼回去,唾沫中帶著血色,他的嘴角已經破了,血液混著泥土粘在臉上。筱町似乎不認識這個人了。
    地上那個胖子趁機爬起來,狠狠“呸”了一口,“你丫有種就弄死我!山那麼大,放羊的那麼多,憑什麼就說你家樹皮是被我的羊啃的?捉奸還要在床呢!有能耐就在園裏搭個窩棚守著,抓到我我就賠錢!啊呸!有娘生沒娘養,瘋狗一樣亂咬人。”
    “你說誰沒娘養,你說誰?哥你別攔我,他就是欠抽!”說著黎雨就要推開哥哥再衝過去。
    黎圖沒有黎雨力氣大,眼看攔不住,幹脆張開雙臂將黎雨整個抱住。
    “小雨!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你都被他害瘸了還慣著他!”黎雨嘶吼著,眼睛血紅,帶著淚花。
    “是不能慣著他。”哄亂聲中,一個清冷的女生一字字說。
    所有人都望向賀筱町。
    黎雨才發現筱町也在現場,立即閉上嘴巴,愣了愣,猛的把頭轉向另一邊,似乎害怕見到她,或者,害怕她見到這樣的自己。
    筱町拿出手機,對著現場各個角度拍攝一通,還特別轉到黎雨麵前,對著他嘴角和額頭的傷口,仔細拍了個遍。
    “拍什麼拍,又不是車禍現場。”黎雨嘟囔。
    收了手機,筱町淡淡說:“我隻是一個路過的,好心替各位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首先,這位肥腸……兄弟?”
    “我叫費昌國。”胖子憤憤。
    “不好意思,這位費先生家的羊啃了黎家的果園,按市價,一棵樹差不多兩百塊,園子裏……”
    “慢著!憑什麼說是我家的羊啃的?啥都不知道,紅口白牙不要亂講話!”
    黎雨又想舉拳頭,無奈黎圖抱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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