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27歲  三、巧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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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町算半個腐女,所以對祁陽的態度並沒有因為知道了劉浩沅的事情而有什麼歧視,反而心底隱隱的好奇背後的故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我等你到三十五歲》?
    客觀來講,祁陽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事業者,他總是能在設計中看到筱町的用意,並給出合適的評價和意見,很多時候兩個人甚至提出同樣的論點,商談愉快的進行著。對於設計師來說,這種客戶是瀕危物種。
    劉瀟陪著一起討論細節,寒水則安靜的坐在一旁,閑適得緊。
    確定了最後方案,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劉瀟為客人重新倒滿茶水。
    筱町對寒水有些抱歉。
    “讓寒先生等了這麼久,真不好意思。”
    寒水淺笑著搖搖頭,祁陽大喇喇將手臂打在寒水肩膀上。
    “讓他晚點找我他不幹,自找沒趣,不用對他客氣。”
    寒水也沒客氣,響亮的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下班你晚回家十分鍾,你那美麗的未婚妻就能讓我十天生不如死。”
    “喂喂,春菲哪有那麼刁蠻?”
    “不刁蠻,野蠻。”
    筱町實在沒忍住,和劉瀟笑開。原來兄弟們互相調侃和姐妹們耍寶沒差啊。
    筱町暗暗猜測,祁陽應該很喜歡自己的未婚妻,看他說道“春菲”這個名字的時候,滿臉溫柔,似乎額頭上都刻著兩個字,“幸福”。那麼,劉浩沅呢?
    想著,筱町的心有些沉。
    大家歡笑著,隻有寒水好像看出了筱町的想法,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他向她搖了搖頭。
    搖頭,什麼意思?假裝失憶?
    直到送兩人離開,筱町仍然保持著微笑,沒有暴露一點內心的想法。
    劉瀟和她一起清洗杯子的時候,遲疑很久說出一句話。
    “那個祁陽,有點眼熟。”
    “嗯?……啊!”
    本來在應和著劉瀟的話,筱町突然想起了什麼。
    忘記還給他了,就在辦公桌上麵,那條手絹。
    下班後,筱町一反常態的去離租房極遠的一家老菜館解決晚飯,隻因為很久前就聽說這家的招牌菜很地道。
    改變的第三步,想到就去做。
    就是因為左思右想,就是因為瞻前顧後,所以,計劃往往被變化打斷,或者說,計劃本身到最後被遺棄了。
    三分鍾的熱血很寶貴。這世界上的多少奇跡,都是靠這三分鍾實現的。
    筱町決定實現自己的每一個“三分鍾”。
    晚飯吃得很飽,菜很美味,服務也體貼。想法實現的爽快感酣暢淋漓。
    於是,馬上就有了下一個“三分鍾”。
    筱町回去後換了一身運動裝,步行二十分鍾去了市區最大的公園。
    從那一天起,每天晚飯後來中心公園散步成為了筱町新的習慣,就像隨身包裏總是裝著那條手絹一樣。
    春天是不是一年中最短的季節?感覺沒等仔細的品味春風送暖春回大地萬物複蘇萬象更新的神奇魅力,炙熱的夏天就急不可耐的來了。每天在辦公室吹空調的筱町和所有同仁一樣,心情也隨著夏日的到來變得燥熱。
    不,筱町的心情比其他人更加燥熱。
    改變的生活已經過了三個月,可是,那僅僅是自己的改變。
    生活依舊一成不變。
    熟悉了街角咖啡廳的風鈴,認識了深巷裏酒吧的調酒師,名片夾裏插滿了各種沙龍的名片,衣服化妝品的造價也在源源不斷的消耗著信用卡的透支金額,然後,自己還是一個人。
    哪裏不對?
    人際關係不再局限於單位,業餘生活也是檔期滿滿,為什麼心裏還是空的?
    哪裏做錯了?
    筱町打開網銀還清了這個月的信用卡,突然很想像從前的自己一樣,回到自己的小窩,裝著舒服的家居裝,趴在沙發上看漫畫吃薯片喝可樂,沒心沒肺的宅,什麼都不去想。
    一年,就這一年。筱町咬牙,拍拍自己的臉。
    夏日午後的太陽慵懶的吊在西天,天空美好的不像話。
    寬楊窄柳,水碧荷紅,習習的風吹散了每個人心頭的燥熱,幾乎每一個休息區都擠滿了人。
    筱町甩甩頭拐進公園北區的樺樹林。
    這片林子很大,臨近園中湖,很多人選擇在林間野炊露營。
    穿過外層的帳篷區,筱町走向更裏麵。
    樺葉的婆娑聲音漸密漸響,已經聽不到遊人的言語,這裏隻有自己。
    筱町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仰起頭,眯著眼睛,望著頭頂的斑斑點點,那是陽光穿過層葉落在自己眼裏的影子。
    筱町暫停了幾秒鍾,保持那個姿勢。
    如果時間也能暫停就好了,她想。
    林中漫步,一顆心也會和樹葉一樣,嘩啦啦的響,靈動的。
    筱町中意了一株樹,靠著坐下來,從隨身的藍布包裏拿出一本書,星野道夫的《在漫長的旅途中》,她很喜歡書中那個遙遠的地方,那個叫做阿拉斯加的極寒半島,冰冷卻生機勃勃,馴鹿,海豹,棕熊,濱鷸,還有可靠的單引擎小飛機,各色的印第安人。
    書的後麵,作者來到了威廉王子灣,這片剛剛遭遇原油泄漏的海域,看到被救助後的海獺悠閑的生活,心底蔓延著無奈和怨懟。筱町把書放到一邊,幹脆躺下來。
    纖細的草葉搖曳著湊近自己的臉,像情人間的曖昧,若即若離。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生命,都很辛苦。
    但,如果努力的活著,最後,還是會幸福的吧。
    努力的活著,怎麼樣才算是努力的活著呢?
    我,足夠努力嗎?
    我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嗎?小學中學大學,工作家庭,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嗎?一個人一直努力著啊……
    是啊,努力了,所以,才會累,才會倦。
    才會不想再繼續一個人的存在了啊。
    筱町閉上眼睛,思緒漸漸陷入混沌。
    一隻手輕輕的拭去她眼角的淚。
    男人的手。
    筱町醒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了太陽,東方隱隱出現圓月的朦朧。
    筱町心下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猛得坐起來,天藍色的運動外套滑到腿上,突然暴露在外的手臂被傍晚的涼風激起一層雞皮疙瘩,筱町搓著手臂。
    誰的外套?
    筱町拿過衣服,這是男生的款式,上周逛商場時看到過,是某個牌子今年夏季的主推。
    筱町不自覺的轉變成柯南模式,研究起來。
    “誰的衣服啊?”
    “我的衣服啊。你看過極光嗎?”
    “沒有,雖然一直想去漠河瞧——誰?!”
    筱町驚得站了起來,自己這是在和誰對話?
    男人從樹後麵繞過來,拿書敲打筱町的腦袋,笑得眼睛眯成新月。
    “醒了?小心感冒。荒郊野外的,一個女生你也敢就這麼睡?”
    “什麼荒郊野外,這是公眾場合,光天化日,有什麼不敢。”筱町自己找理。
    被人看見了窘態,總歸不是好事。
    “果然是這種性格,我就知道那天你是裝脆弱。”
    “誰裝脆弱?我們見過?”
    這麼想想,是有點眼熟,筱町有些心虛,幾乎是馬上,她想起來了。
    男人抱著手臂,佯裝回憶。
    “是我認錯了?我記得是個大冬天,一個女生穿著短褲,腿還被劃破了,那可是在那種酒吧……”
    “啊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是記錯了,不是冬天,是春天。嗬嗬,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你記得我叫什麼嗎?”
    “名字啊,嗬嗬。”
    嗬嗬,不好意思,忘記了。
    筱町心裏委屈,自己確實不怎麼擅長記名字,而且第二天他跟那位客戶一起來自己單位見過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自己怎麼可能記住每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名字?
    “嗬嗬。”
    男人學筱町的語氣,讓筱町更加心虛了。
    “那,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筱町擺出虛心求教的樣子,男人答非所問。
    “那麼喜歡我的衣服嗎?原價讓給你?”
    筱町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緊緊抱著的那件外套。這是要所有的臉麵一次性丟光的節奏嗎?
    “不用了,謝謝你的外套。”
    男人沒有接,指著筱町的短衣短褲。
    “你穿著吧,晚上還是有點冷。”
    “沒事,我也要回去了,都要黑天了。”
    筱町幾乎是把外套塞到男人手裏。
    要論倔強和固執,應該沒有誰可以贏過賀筱町。劉瀟曾經很中肯的評價。
    男人隨意的將外套搭在胳膊上。
    “好吧,你在哪個方向?我送你。”
    “這個……”
    如果是從前的賀筱町,她會說“不用了,謝謝”,如果是改變後的賀筱町,她隻會說後麵的兩個字,可是眼下的賀筱町,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了。
    這個男人知道讓別人送回家這種事情自己是做不來的,而之前因為太過突然,實在是有些本色出演啊。
    筱町糾結著,男人便自顧自的認定這是默認,當先一步朝園門走去了。
    “啊,那個,就是,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這本書能借我嗎?”
    一直到最後,筱町也沒問出男人的名字,這讓筱町很想敲爆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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