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戰鬥的前奏
    第二天一早，不二在廊簷下的台階上再次看到了千裏，他趴在自己的膝蓋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不二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知道昨晚的事情對他自己的打擊恐怕更多些。於是安慰道，“千裏君，放心吧，乾一定會改良好變若水的。”
    “哼！我恐怕是趕不上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千裏住口不言了。
    不二心道，難道他預測到了什麼。“千歲君，聽說你的才氣煥發之極限很厲害啊，可以預測未來。”
    “有時候預測到未來也沒有用吧？如果沒有能力改變的話。”
    “是嗎？”
    “其實在參加全國大賽之前我就想退隊了。”
    “難道你那時候就預測到穿越？”不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一直以為網球場上所謂的預測隻不過是憑經驗的判定，並不是什麼神秘的能力。
    千裏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有說，正因為什麼也預測不到，才感到恐懼啊！以往無論是輸是贏，都有一定的征兆，而這一次什麼也感覺不到，他前麵的世界就像是空白的。他建議白石還是放棄這次比賽吧，結果不用說也知道，那是他們期盼已久的舞台，怎麼可能放棄呢。別說這種毫無證據的預感，就是真的會發生那樣的事，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吧。之後千裏申請了退隊，說是要到外麵去走一走，其實隻是想逃避不可知的未來。但他終究放不下還是回來了。不管發生什麼就一起麵對吧，心裏難以割舍的就是隊友們之間的牽絆。但是事情還是太出人意料了，他們竟然穿越到了幕府時代的京都。金太郎那個小子還沒心沒肺的一直叫嚷著太好玩了，但他和白石都清楚形勢不容樂觀，如果他們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很可能就死在這裏。白石希望更好的了解天下的形勢，所以帶著小金到長州走走，千歲則留下來觀察京都的局勢。更加預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對了，千裏君現在還能預測未來嗎？”不二問道，對於未來他隱隱懷著擔憂。
    “未來嗎？”千裏君有些沉痛的道，“時代就像是一股洪流在推著我們往前走，我們以為自己沿著自己的意誌前進，其實已經淹沒在這股洪流裏。在這場腥風血雨裏，對與錯其實都不重要了，而我們注定成為推動曆史前進的車輪。”
    不二還在咀嚼著千裏的話，總覺著裏麵充滿難以名狀的悲哀。千裏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又回頭道，“昨晚的事，很抱歉。”
    “沒什麼！別放在心上，乾一定可以改良變若水的。”
    “希望如此吧。”他看了看腰間的刀，那雙眼睛沉痛而決絕，“否則我會用自己的雙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二還想說什麼，千裏已經轉身而去，空空的走廊上隻有風吹過風鈴的聲音。
    京都的形勢異常壓抑，雖然沒有了隨意挑釁的攘夷浪士，但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大家都相信長州派的討伐幕府的戰爭一觸即發。跡部也在周密的部署著，各路擁護幕府的藩兵也彙聚京城，準備和長州方麵一決高下。
    夜深人靜之時，屯所之外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嶽人帶來了最新的調動命令，為了避免上次同樣的情況發生，跡部特意寫了一封信。信上隻有短短的兩句話，“手塚，請帶著新選組的人去伏見，在勸進橋那邊伏擊長州派的主力吧！”字裏行間裏手塚又覺得似乎跡部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麼多，手塚挑選了一百多精兵，給大家發放了盔甲。厚重的盔甲穿在身上很不靈便，桃城試了一下就脫掉了。手塚自己也沒穿，所以大家一致決定輕裝上陣。
    “跟在部長後麵好了，手塚領域對於子彈也是有效的吧？”越前看著大家興奮的臉，自己卻非常淡定。
    “那樣的話，我們不是成了靶子了嗎？子彈都被手塚領域吸過來了。”菊丸說。
    “那樣的話，手塚魅影總可以了吧，部長？”越前語氣之中還帶了幾分挑釁。
    “啊，不妨跟在身後試試啊！”手塚麵無表情的回應道。
    “我也去。”乾忽然出現在隊伍之中，這件新選組的羽織他還是第一次穿上，腰間的劍移到了右手邊，雖然他知道那隻是裝飾。
    “乾，你這樣的身體怎麼能上戰場呢？”菊丸關切的道。
    手塚望向乾，兩個男人用眼神交流著心聲，“我一定要去。今天柳蓮二出現的幾率是75。6%。”乾最後決絕的說。
    手塚沒有再說什麼，柳蓮二對於乾來說也許就和青學的眾人對於他來說是一樣的。那麼隻能成全他。“但是，戰場上，刀槍無眼，請保護好自己。”
    “這個不用擔心。”
    “大家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好！”眾人舉劍呼應！各隊隊長立刻著手整理自己的隊伍，一百多人在盔甲之外都披上了清一色的羽織，火把照亮了整個屯所，大家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個個都異常興奮。這可是他們加入新選組以來第一場真正的戰爭，大家都認為報效國家的時刻到了。
    手塚看著整齊的隊伍又回頭道，“不二，你留下來。”
    “哎？”
    “乾不在屯所，這裏總要有人留守，這裏就交給你了。”手塚的語氣不容置疑，不二還想爭辯，但看到他眼中的關切之色，忽然明白留守屯所隻不過是個托詞，他的身體一直都沒有好，雖然很想和大家一起戰鬥，但是他不想手塚掛心，成為他的負累，於是微笑道，“好的，希望你們凱旋歸來。”
    手塚點了點頭，站到隊伍前麵，高聲道，“這是我們的第一場戰鬥，我希望你們可以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為了保護京都的人民而戰，生命是寶貴的，我們要珍惜生命，但是如果我們麵前有比生命更加珍貴的東西，需要保護，那麼我們也會毫不吝惜的舍棄生命，這才是武士的最高榮譽！大家，不要大意的上吧！”
    “好！”眾人紛紛亮出兵刃，高舉空中，雪白的刀刃在火光下閃著寒光，而他們的鬥誌也被這一席話徹底點燃了。桃城揮動著鮮紅的誠字旗，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而手塚的話則在他們心中豎起一麵旗幟。
    不二站在屯所門口送他們離開，看著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卻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平安歸來，臉上掛著微笑，心中卻不免歎息。
    “不二前輩，你的第一隊交給我好了，”桃城朝他喊道，“我會把他們安全的帶回來的。”
    看著隊伍消失在夜色之中，不二立刻找來負責偵查的尾形俊太郎，要求他帶人趕赴戰場，隨時向他報告戰鬥動向。心懷大家的安危，不二無心休息，坐在屋頂上，俯視著京都迷茫的夜色，星空之下的京都似乎已經感受到戰爭的氣息，燈火一盞一盞的點亮了，時不時傳來的犬吠雞鳴，傳遞著躁動不安的氣氛。
    手塚帶著隊伍來到勸進橋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他命令各隊原地待命。大家圍坐在一起，燃起篝火。桃城把誠字旗樹立在最顯眼的地方，這樣所有的隊員抬頭就可以看到。遠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隻能看出一個黝黑的輪廓，山下已經點燃不少篝火，在微風中跳動著，與天上的星光連成一片，卻驅不走濃重的黑暗。
    手塚就著火光，打開地圖來，據嶽人講，長州的軍隊已經聚集在伏見，山崎和嵯峨一帶，根據以往的消息似乎嵯峨一帶的攘夷輿論最盛，而那裏也是聚集各藩浪士最多的地方，如果要突襲京城的話，從出兵那裏應該比他們現在防守的伏見可能性更大。跡部為什麼會讓他們在此伏擊長州的主力呢？這不像是跡部應該犯的錯誤。
    “敵人的主力埋伏在伏見的可能性隻有30%吧。”乾似乎看出了手塚的疑慮。
    “部長？”桃城叫了一聲。手塚從地圖上抬起頭來，看到樺地已經來到近前，忙起身打招呼。
    “你怎麼會在這裏？”手塚很是吃驚，作為見回組的首領，此刻他應該在京城保護跡部才對。
    樺地說，“跡部讓我帶領見回組二百多人在這邊防守，所以過來打個招呼。不光是我，忍足他們也駐紮在這裏。”
    手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桑名藩的旗幟。“到底怎麼回事？”把所有的主力都放在這邊，跡部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是要將長州派引入京城，然後前後夾擊嗎？這根本辦不到，一旦長州兵攻入京城的話，大規模的殺戮就不可避免，巷戰的話還會傷及無辜百姓，就算他們想從敵人的身後包圍也鞭長莫及。
    手塚和樺地來到忍足的帳篷，忍足和堂弟謙也正湊在地圖上商量戰術，看到手塚也吃了一驚，本來他以為跡部隻是因為上次的事把他調離，會派手塚去嵯峨那邊保護京都的安全，正在為此生氣呢。
    “那個混蛋！”忍足忍不住罵道。此時此刻大家已經想明白跡部如此布置的用意，讓他們盡可能的遠離戰場，這是跡部對他們的保護！
    “嵯峨和山崎那邊的兵力布置如何？”手塚問道。
    “也部署了不少藩兵，但是我們才是幕府兵的精銳不是嗎？”
    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手塚和樺地立刻飛奔回自己的營地，現在把隊伍調到嵯峨那一帶也許還來得及。可惜戰機瞬息萬變，不會等他們調兵遣將了。遠處傳來了稀稀落落的炮聲，火光在夜空中閃耀，戰鬥已經打響了！想不到敵人這麼快就開戰了，現在撤兵也許已經來不及了。手塚正在和大家商量對策，打探消息的海堂已經騎馬趕回來了，帶回的消息是，“前麵長州的軍隊已經開始行動，在藤之森與大垣藩交上了手，大垣藩吃緊，要求支援。”
    手塚和大石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隊伍分成兩組，手塚和越前，桃城，河村一組，其餘的人跟大石留守原地。為了趕時間他們沒有沒有帶其他隊員，幾個人騎快馬趕回能節省不少時間。
    炮聲已經越來越密集，火光也照亮了半邊天空，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喊殺之聲。忍足那邊已經開始調兵遣將，向戰場出發。
    “手塚，跡部就拜托你了！”忍足說。
    “當然，我可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見死不救！”手塚冷冷的回了一聲。
    忍足知道大家還因為池田屋的事對他憋著一口氣，他懶得解釋自己的良苦用心，隻是道，“這邊有我坐鎮，你們放心去吧。”
    樺地也帶著冰帝的幾個人過來彙合。
    大石整理好隊伍，和見回組剩餘人馬與忍足的藩兵兵合一處，向戰場開去。
    手塚他們剛要出發，卻見聽見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是你們派出去的探子嗎？”
    樺地搖了搖頭。蹄聲漸漸近了，一騎如風般衝破黑暗而來，眨眼之間已經來到眼前。好俊的騎術，人與馬保持著完美的節奏。看對方的方向卻是衝著新選組的旗幟來的。如果是敵人的話，也太大膽了，居然敢單槍匹馬的闖過來。
    馬到眼前，馬上的騎士一攬韁繩，駿馬人立而起，馬蹄落下塵土四濺，馬上的人可為玉樹臨風，眉宇間透著一股不俗的英氣，讓人不敢輕視。正在這時馬後竟然又跳出來一個人，那人抓著馬尾巴，輕輕一躍已經跳到馬前來，孩子一般的臉上，布滿塵土，一雙眼睛卻忽閃忽閃的發著光，雙刀用繩索係在背後。眾人都吃了一驚，這個孩子剛才竟然一直跟著馬後跑過來的，這份速度和體力都是驚人的。
    那孩子對著大家做了個鬼臉，笑道，“拔刀齋，河上彥齋駕到！”
    馬上的人微微一笑，“都告訴你不要提那個外號了。”
    “沒關係的，聽起來蠻帥的。”
    “河上彥齋？”
    “怎麼害怕了吧？白石的名號果然不是一般的響呢。”
    “白石？”那麼眼前的人就是四天寶寺的白石藏之介和遠山金太郎啦！手塚他們已經從千裏千歲那裏聽說了兩人的情況，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看來幸村下了步不錯的棋！
    白石大聲道，“新選組的各位，不，應該說青學的各位請留下，在下今天來是為了故人報仇來的。”
    “千裏千歲不是我們殺的，再說他也沒有死！”手塚道。
    “嗬嗬，沒想到，堂堂青學的部長也會空口說白話！”白石冷笑道，“池田屋事件轟動全國，誰都知道，是新選組的所作所為。充當幕府的劊子手，殺害無辜的浪士，真沒想到會是手塚的所作所為！”
    “算了吧，部長。”越前說。
    手塚點了點頭，知道這個時候就算解釋也解釋不清，況且現在京都危在旦夕，也不是解釋誤會的時候。“越前，交給你了！”
    “部長，你也變狡猾了呢！”
    “青學的支柱，偶爾也要起到支柱的作用！”
    越前微微一笑，“說的也是，不過這個任務我倒是不討厭！”
    手塚看一眼越前，越前自信滿滿的笑容打消了他所有的疑慮，越前，你不會輸給任何人吧？無論是網球還是劍術！每天屯所裏第一個出現在練習場上，在夜深人靜之時還揮刀不止，無論拔刀還是斬殺，應該已經磨礪得完美無缺了吧，越前？
    “走啦！”手塚揮了揮手，大家舍棄白石他們直奔京城而去。不遠處槍聲漸稀，喊殺聲已經響成一片，戰鬥似乎已經進行到短兵相接的階段，聽聲音顯得異常慘烈。古老的大地在鮮血和廝殺中震顫著，是在戰亂中就此荒蕪，還是綻放新的生機，誰也看不清楚未來！
    注：河上彥齋是幕末四大人斬之一，是宮部鼎藏的朋友，宮部鼎藏被殺之後，他來到京都，本想刺殺新選組，但是認為新選組隻是劊子手，後來暗殺了著名的開國論思想家佐久間象山，之後很後悔，就此封刀。浪客劍心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