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嗜血的欲望
    雨後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庭院裏的樹木清翠欲滴。葉尖上的水珠在柔和的朝陽下，閃閃發光。不二在廊簷下伸了個懶腰，沉睡了這麼久才醒過來，感覺身體僵硬無比。夜裏淅淅瀝瀝的雨聲還在耳邊回響，睜開眼睛，就已經陽光明媚了。碧空如洗，純淨的就像是藍寶石。陽光漸漸移到廊簷下，照在他的臉上，同微笑相映生輝。
    “早上好！在庭院裏練劍的越前聽到響聲，回過頭來，暗自驚豔於不二那絕美的笑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對跡部說過的話，感覺好像說了多餘的話，有些對不起不二了，但是不二對於部長真有那樣的意思嗎？他可拿不準！原來自己也同樣遲鈍啊！
    不二不經意間回頭看到一個半透明的人，站在陰影裏，正看著這邊，驚訝的道，“千裏千歲？”
    “哎？不二前輩看得到他嗎？”越前問道。
    “看得到啊！”
    “果然，鬼族的眼睛和我們不一樣啊？我們在白天根本看不到他的靈體，隻有在晚上才看得到完整的人形。”
    “很有趣的樣子。”不二眯著眼睛微笑著。
    “有趣個鬼啊！”千裏反駁道。自從那天在池田屋，乾給他喝了變若水，從死亡線上把他救了回來，他就經常會靈魂出竅，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而看著自己的肉體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裏，有一種自己已經不在人世的感覺！而身體對於血的渴望又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自己！自己已經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這種痛苦真是生不如死！盡管乾夜以繼日的改良著變若水，但是一直沒有顯著的效果。變若水是從鬼族的聖樹雪櫻的果實提煉而成，而人的體質與鬼族完全不同，所以喝了之後才會有這樣的副作用！
    “千裏君……”
    千裏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而去！人世似乎離他如此遙遠了！
    不二羨慕的看著今天要去巡邏菊丸和桃城，兩個人身披羽織，顯得神采奕奕，而自己這具身體，不知道會不會就此成為新選組的負累。據他們兩人說，自從跡部下令驅逐長州派之後，京城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形勢之中，雖然看似安靜了很多，但總感覺安靜的有些詭異，就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壓抑。
    “不要大意啊！”
    不二回過頭來，發現手塚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廊簷下的陰影中。第一次如此仔細的凝望著這張在夢裏時時出現的臉，棱角分明的臉就像是經過精雕細琢一般，紫色的眸子深沉而內斂，劍眉斜飛入鬢，依然俊朗和剛毅，隻是比起夢裏似乎又多了幾分疲憊和滄桑。聽了跡部那番告白，再次注視著手塚，心中湧起別樣的情愫。他不得不承認跡部比他更有勇氣去追逐自己夢想，自己也同樣有過那樣的憧憬，但是麵對無動於衷的手塚，三年來一直把所有的感情都埋藏在心裏，於是漸漸的接受了這樣的事實，隻要這樣凝視著他就好！也許隻有跡部那樣風華絕代天下無雙的男人才配的上手塚吧？
    “怎麼了？”
    “沒什麼？”不二微笑著搖了搖頭，“手塚，辛苦了。”
    手塚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柔和的微笑，“身體還好吧？”
    “已經完全沒事了。”不二不想讓他擔心，撒了個小慌。身體依然虛弱，赤也那刺穿胸口的一劍，雖然沒有留下傷口，但那時確確實實的傷。此刻胸口還有隱隱作痛的感覺。
    手塚看著他的臉色已然了然於胸，卻並沒有拆穿他，隻是淡淡道，“好好休息。”
    “嗨。”不二答應著，“手塚，之後見到幸村他們了嗎？”曾經的對手，而今卻要兵戎相見，往日隻是勝負之爭，而今卻是生死之戰！心裏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畢竟大家是一起過來的，竟然要互相廝殺，這怎麼能下得了手？還有這兩具宿體的神秘的力量和不為外人明了的關係，也讓他困擾，當他麵對幸村的時候，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兩具宿體之間有著很深的羈絆，是愛是恨，卻又理不清，隻知道他舉起劍的那一刻，心中卻是痛的。
    “我想他們在醞釀更大的行動。”
    “是嗎？手塚……”
    “嗯。”
    不二其實想問，難道我們一定要戰鬥下去嗎？看著手塚堅毅的麵容，終於沒有說出來，眼前的男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退縮的吧？就像從前一樣，為了榮耀，為了青學可以犧牲一切。現在那顆充滿正義感的心也一定不會置混亂的時局於不顧而選擇苟活的。“手塚，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像曾經那樣一起戰鬥的！”他最後說，麵對這樣的男人，隻要跟著他，成就他的理想，就夠了吧？
    不二身體還很虛弱，除了恢複性的練了練劍，手塚不允許他出去巡邏。喝過乾特質的石田散藥，很早就躺下了。白天的時候從手塚的房間裏找到了一本俳句，借著燭光，隨便翻開來看看。這是署名豐玉的人寫的一本集子，不二猜應該是土方歲三的。清秀的筆跡寫下的都是一些靈光一閃的感動，他沒想到一位手握刀劍的浪士，竟然寫下如此細膩動人的文字。春水春花，冬雪寒雲都能激起歲三無限感動。敏感纖細的感情就像是涓涓溪水從文字中流淌而出，冰冷的刀鋒之下是別樣溫柔的心。
    “人世皆攘攘
    櫻花默然轉瞬逝
    相對唯頃刻……”
    不二忽然想到了夢中總司和土方在櫻花樹下的相逢，他詩中的櫻花是否有所指呢？夢裏他凝視著那個和自己長著同樣麵孔的叫總司的少年的時候，沉澱了愛戀眼神像清澈的湖水，透明的湖麵之下凝結著一片深情。“櫻花默然轉瞬逝。”不二再一次念著這句話，是僅僅隻是對於櫻花的描述嗎？還是別有所指。近來身體每況愈下，他心中暗暗湧起不祥的預感。
    不二站起身，望著窗外姣好的月色，歎了口氣，這具身體雖然擁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卻又像瓷器一樣脆弱。是不是也會像櫻花一樣，最美的綻放之後就是最慘烈的凋零？夜很深了，萬籟俱寂，走廊上時而傳來葉落的聲響，挑動著心弦，那是生命流逝的聲音。
    走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不二從沉思中拉回現實，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剛想出去看看，門卻被拉開了，一個白發赤瞳的高大身影從門口闖了進來，口中一直念念有詞，“血！給我血！”
    不二嚇了一跳，差一點沒有認出來來人是千裏千歲，他現在看上去就和赤也鬼化的樣子差不多，麵目猙獰，看起來喪失了理智，隻剩下被欲望支撐的身體。
    “怎麼了？千歲？”
    千歲不答話，衝著總司撲過來，口中一直重複著，“血，給我血！”
    不二心道，難道千裏完全變成了吸血鬼嘛？他皺了皺眉頭，閃身躲開，他沒有料到鬼化之後的千裏動作異常敏捷，而他自己舊傷未愈，行動慢了一拍，竟然被千裏抓住了手臂，他急忙抓起架子上的刀，但想到對方是千裏，這一刀怎麼也砍不下去。就在猶豫的空當，千裏已經撲過來，把他撲到在地，不二想要掙紮，沒想到對方力氣大得驚人，根本掙脫不開，而千裏竟然一口朝著他的咽喉咬了下來。不二驚叫一聲，千鈞一發之際，身體向旁邊一轉，避免了被咬斷喉嚨的命運。千裏的牙齒落到了他的肩頭，肌膚撕裂，鮮血流淌出來。千裏猛吸一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鮮血，意猶未盡，還想再吸，不二趁機一腳將他踢開，站了起來，手握太刀，防備著。
    不二大口的穿著粗氣，此刻的千裏完全一副擇人而噬的樣子，就像是棺材裏爬出來的僵屍，他不敢大意，不能傷害他，也不想被他傷害。千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跡，被欲望支配的靈魂發出醜陋的聲音，再次發瘋一般撲過來！不二舉刀砍向千裏的肩膀，這本來是虛晃一刀，希望逼退千裏，沒想到千裏對砍向自己的刀視而不見，徑直撲向不二，不二驚恐的後退，卻已經退無可退！
    “血！給我血！”
    “不二！”正在不二惶恐之際，手塚已經破門而入，從背後抓住千裏，把他甩了出去。轉身護在不二身前。“沒事吧？”
    “沒事啊！”不二脫力的順著牆角坐到地上，肩上的傷口倒是沒什麼大礙，隻不過對於千裏的變化太過吃驚了，一時無法回過神來！
    聽到異動，大家都趕了過來，看到不二肩頭染血，都怒不可遏，紛紛亮出兵刃來。
    “小心一點，不要傷了他。”大石提醒道。
    “乾呢？”手塚問道，一直以來都是乾負責看管千裏的，乾做事仔細，所以他也沒有多加防備。
    乾最後一個走了進來，額頭上還有絲絲血跡冒出來，顯然是被千歲打的。“抱歉，”乾說，“今天晚上他格外興奮啊，一不小心就被他跑了。”
    “好奇怪啊，他竟然沒有吸你的血！”越前慵懶的說。
    “聽越前的話，很希望我成為吸血鬼的食糧。”
    “無所謂啊！”
    這時候的千歲沒有繼續進攻，反而抱著頭跪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看到他這副樣子，大家誰也不忍心再動手，大家都明白他也不希望變成這個樣子，但是理智總是控製不了嗜血的欲望，一次次的變成吸血的怪物。以往都是靠乾製作的血漿代替品遏製鬼變，但是今天那些代替品忽然失效了。（穿越到吸血鬼騎士了！）
    “他是被不二吸引過來的。覺醒的不二身體裏鬼族的血液，讓千裏最後一絲理智崩潰了。”乾說。這回大家也發現了異常，不二的傷口非但沒有血腥味，反而飄著淡淡的花香，一種讓人心神安定的味道。更讓人驚奇的是撕裂的傷口就在大家的注目下慢慢的愈合了，就像是魔術一般。雪白的肌膚上竟然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
    “沒事吧？不二前輩？”
    不二用手撫摸了一下傷口，隻感覺到輕微的痛疼感，不是很強烈。笑著搖了搖頭，“已經完全好了。”
    無堅不摧的戰鬥力量，不可思議的恢複能力，幾乎已經可以成為殺不死的神，這就是幕府想要的軍隊吧？可惜人類始終有無法跨越的界限，隻能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這時候千裏頭發漸漸變成了黑色，眼睛也很快恢複了原來的顏色。他跪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看到大家的嚴陣以待的樣子，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麼。臉色變得慘白，他低著頭站起來，什麼話也沒說，推開眾人，走了出去。
    桃城歎了口氣，苦著臉說，“乾前輩，你什麼時候才能把變若水改良好啊？這種鬧劇真讓人受不了啊！”
    乾的眼鏡閃閃發光的看著不二，表情非常詭異。不二不自覺的後退一步，驚魂甫定，被這樣看著還真有些毛骨悚然，勉強笑道，“乾，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啊！你可不要讓我飼養一個吸血鬼啊！”
    “不是，我隻是想要你的血來做藥引，也許所有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
    眾人大驚，“乾，前輩，你可不要亂來啊！”
    乾回頭，“怎麼？你們不相信我的data嗎？”
    桃城在越前耳畔嘀咕道，“乾前輩自從手臂傷了，性情越來越古怪了。”越前不住的點頭。
    “怎麼？桃城和越前有意見？”
    “意見的話，也輪不著我們來發表吧？”越前將目光看向不二。桃城長出一口氣，感覺自己逃過一劫。
    “乾，你有把握嗎？”手塚一如既往冷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現在的不二身體還很虛弱，采血肯定會影響到他的身體。
    “把握嘛，69。2%。”
    “真受不了啊，從哪裏來的精確度？”菊丸小聲道，大石擔心的看了他一眼，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既然這樣，不如一試。”不二微笑道，“如果能夠解決千裏君的問題，我無所謂啊！”
    乾拿出一個小燒杯，不二割破手腕，給他放了十幾毫升的血，清新的香氣再次彌漫了整個房間，而奇跡又一次在大家的見證下發生，傷口很快的複原了，沒有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