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的人走遠了，吳關章也進了他的小樓，望了望仍站在自己身旁的另兩個人，王琦忍著劇痛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灰，也朝小樓慢慢走去。
    邊上樓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但腦袋裏隻有一片空白。
    再見到吳關章時，他正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裏擺弄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王琦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便幾個大步走到他麵前。
    “我沒錢還你！”王琦平靜地說。
    吳關章還是那個姿勢一言不發，王琦也隻好等在一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吳關章轉過椅子麵對著王琦，“你跟著我做事吧，這些錢要不了一兩年就能還清。”
    王琦詫異地望著吳關章，這算怎麼回事兒，跟他做事又是什麼意思。猶豫了一陣才小聲回答：“不，我隻對期貨感興趣，而且除了期貨我什麼也不會……也不想做！”
    氣氛有點緊張，兩個人又陷入沉默。這個人能幫他，王琦想，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他也得去爭取。
    “我做期貨也能賺錢……我肯定能賺錢還你！”——隻是還需要一些資金，後麵這句王琦沒敢說出口，但情緒不自覺的就有些激動。
    可吳關章無動於衷。
    “要不，我每周給你寫一份報告，”情急之下，王琦隻想到這個辦法，“我給你講期貨是怎麼回事，你也可以考察我的能力！如果覺得我行，那就……就……”
    吳關章終於抬頭，卻是一副全然不屑的表情，“你把我當傻子嗎！”
    “就你？你做期貨能賺錢？”
    “你那點破事兒還有誰不知道！？”
    幾句話就把王琦拉回到現實。他苦笑著從兜裏摸出根煙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才漠然地說：“那你替我還什麼錢？同情心泛濫也該有個限度，不會見人就施舍吧。”
    “哼！那倒不至於，我不想這裏出什麼亂子而已。”吳關章把手裏的打火機仍到桌子上，立刻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你回去寫個欠條，把你欠的錢，怎麼還，多長時間還清都給我寫清楚，明天拿過來！”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那個報告就按你說的，一周給我寫一份交到這裏，要是你敢糊弄或者少交一次……”
    已經不想在多說什麼，吳關章煩躁地從椅子裏站起來，他走到王琦麵前並不掩飾他的惱火，“我有的是法子讓你老老實實，欠了我的錢沒人能好過！”
    謹小慎微的挨過一個月，但那人既不催促讓自己還錢，也不幹涉自己的活動，甚至不願看到自己。如果不是那份報告的維係，他們之間就像沒什麼瓜葛——隻是再也不用東躲西藏。
    ……
    特麼的，真冷！忽然覺得有股涼風，王琦把被子緊了緊身體也蜷縮在一起。
    這事兒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王琦想得腦瓜兒疼也沒想出什麼頭緒，隻好作罷。可是，要怎麼跟他提後麵的這些事兒，說自己找了份工作，還想請他幫忙在給介紹幾個客戶？那太可笑了。
    ——劉彥海，你可真是冤家對頭，我怎麼能給你負責這個事！王琦在心裏恨恨地想著。
    算了，還是抓緊把這周的報告寫完吧，王琦一軲轆爬起來裹著被子坐到床頭。也許因為冷的緣故，他先點著一根煙哆嗦地抽了起來。
    上周見吳關章是怎麼個情況，好像還是鋼廠座談會的那一天。
    王琦早早的趕去鋼材市場他的辦公室，出乎意料地看見他也坐在那裏，還正翻看著自己以前寫的那些報告。
    沒理會那麼多，王琦像往常那樣把報告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後坐到他對麵跟他彙報起模擬賬戶的操作和收益，還有螺紋的相關資訊及簡單的分析建議……因為趕著回公司，王琦一講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好像是自己連著彙報兩個月以來，吳關章頭一回那麼早出現在鋼材市場的辦公室，而且完整的聽完他的彙報沒有打斷他，也沒有對他冷嘲熱諷——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會不會有什麼轉機，還是終於被打動了要給自己投資。‘噗’，王琦自己都忍不住被逗樂了，還被煙嗆得咳嗽了幾聲。
    錢！錢！錢！到底從哪裏能搞到一筆錢！長歎一聲，再不去想那些倒黴催的事兒，他打開電腦開始瀏覽資訊，編輯起下一份要交給吳關章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