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起來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距離周五的座談會隻剩三天的時間。
    賀亞軍作為公司代表需要在會上做報告，其他人則配合他收集資料及製作相應的課件。每個人都在加班加點緊鑼密鼓地工作著。
    劉彥海卻振奮不起來，看著桌上這次座談會的邀請函，上麵有參會的鋼廠及貿易商名單、有同樣做報告的期貨公司名單……可他對自己團隊能否引起鋼廠的關注不確定，對那幾家期貨公司不了解，對自己這邊的實力也沒把握，畢竟公司擅長的領域是農產品，而他們接觸螺紋的時間也不長。這麼想著，手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劉總，你好，我是王琦。”對方的聲音很低沉，並不急於表明自己的意圖。
    會接到這個電話，劉彥海也沒有覺得很意外，等了片刻終於問：“……什麼事？”
    前幾天午休的時候，聶小東跟劉彥海提過王琦這個人，說是在鋼材市場遇見的，同時也對自己‘不小心’泄漏了領導電話的行為做了深刻的檢討。聶小東倒是希望劉彥海能見一見他，但劉彥海當時並沒有表態。
    如果這個人真的需要一份工作，他會打這個電話，這是劉彥海的直覺。
    “我看到你們公司在招助理研究員，也給你們投過簡曆，因為一直沒有回應所以打這個電話。”
    “我可以勝任這個崗位，而且覺得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想跟你談一談，說一下我的情況。”
    “我現在就在你們公司大廳，你什麼時候有空都可以，我能等到你下班。”
    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這些話，讓劉彥海聽著不是很爽。僵持一會兒，劉彥海還是說他很忙，所以不會有時間。
    丁凱說這個人為了找資金不惜把自己喝進醫院裏，為了找資金得誰跟誰聊期貨。他那時那麼迫切的找資金，現在又這麼迫切的找工作，原因肯定隻有一個——交易做的不好，生活難以為繼。
    可劉彥海不待見這種人：做了多年的交易最終虧得一塌糊塗，不得不外出謀生時，仗著自己那點三腳貓的交易經驗，和長期關注政策信息所積累的那種半吊子的高談闊論，混進哪家期貨公司做個蹩腳的研究員分析師，糊弄那些剛接觸到期貨領域的外行人。
    這種人決不會安下心來做事情。
    劉彥海不想王琦也是這樣，所以他不該來找這份工作。如果真的有水平，又那麼敢拚敢闖，他應該繼續去尋找資金，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要是那樣，劉彥海才真服他是個爺們兒。
    打消掉腦袋裏的那些念頭重新翻看賀亞軍寫的報告，卻發現自己沒法集中精神，恍惚地過了一個小時後，他站起身走出辦公室。
    那人還等在大廳門口，正靠在牆邊無所顧忌地閑站著，看到劉彥海時眼裏還閃過一絲驚詫。
    劉彥海把他帶進一間小會議室。
    “研究員都需要做哪些工作？”簡單介紹了自己，王琦先主動問了起來。
    劉彥海想了想，發狠地給他羅列出N多條研究員須具備的專業勝任能力和要完成的工作任務。
    “等等，我記一下。”王琦從挎包裏取出本和筆，把劉彥海說的每一條都做了標注。
    “這些我都沒問題。”他又看了一遍本子上的要點抬起頭，望向劉彥海的目光中滿是可靠和自信。從信息資料的收集、對各類經濟指標的解讀、數據的分析、供需平衡表、還有各類政策發布背後的經濟意義……他都娓娓道來，清晰明確。
    隨後又解釋了各類報告該怎麼撰寫側重點在哪裏，培訓課件的製作要點，以及他所理解的客戶該怎樣維護。
    “還有其他的嗎？”證明了自己可以勝任以上工作，王琦又接著問道。
    劉彥海沒想到他會這樣推薦自己，一時竟有些語塞。王琦卻直截了當問劉彥海對自己的看法，“如果你覺得我沒問題，我希望能盡快開始上班！”
    ——有沒有搞錯！這是跟領導說話的態度麼（他不記得自己也是這麼頂撞自己上司的），謙虛謹慎低調務實，你說你跟哪條能沾上邊兒。
    “你說的都是理論上的東西，有具體研究過哪些品種或者寫過什麼報告嗎？”明知故問，不給他來點下馬威，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幹部。
    “沒有，我一直在做交易。”王琦的聲音果然低了下去。
    “一直在做交易？那又為什麼想做研發了。”劉彥海不依不饒。
    “……”
    沒有回答，王琦撇了撇嘴又露出那副不屑和無所謂的樣子，“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傷自尊啊。”
    “難道做不好交易就當不了研究員，還是研究員都是好的交易員？”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問劉彥海。
    倆人再次陷入沉默，王琦在等劉彥海的答複。
    要不是好的研究員招不到，部門現在又缺人手——劉彥海開導著自己，我肯定不能讓你這麼輕易就混進來。
    “你可以來上班，不過，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也會隨時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