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麵A區，那家‘彙金’的大哥每兩三個月就吆喝幾個哥們兒去澳門；旁邊的‘乾坤’，據說老板養了幾個情婦，總有不同的女人出入那裏搞得雞犬不寧；‘萬豪’是兄弟兩人經營的，他們是吳關章茶館裏麻將桌上的常客……
    目光繼續遊弋，他看到了那輛玫瑰暗紅色的奔馳轎車，真漂亮。它是周浩年底新買的，之前那輛寶馬7係被他賞給手下，一個駐外省的分公司經理。
    紅色奔馳旁邊是一輛白色的奔馳MPV，看到它，王琦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他知道它的主要用途——偶爾接送財務往返銀行或者稅務，更多是作為公司食堂買菜的運輸工具。沒看到周浩他老爹和他老婆的車，估計準備年貨去了，他們一大家，過年很熱鬧。
    這時候，他注意到一輛黑色SUV緩緩停在大院人口處。車上下來一個人，見他走近幾個工人旁打聽著什麼，其中一個朝王琦這個方向指了指，那人便又返回了車上。
    不出意料的，那輛車開了過來。
    “請問這個市場的管理處是在這兒嗎？”聽到詢問的聲音，王琦好奇地朝樓下走去。
    “我們是星宇投資公司的，想見一見這裏的負責人。”王琦看到一個穿草綠色衝鋒衣的年輕小夥子也抬頭望向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背電腦包的同伴。
    王琦站在樓梯半腰，隻一眼便知道是來忽悠做期貨的托兒，一樣的說辭一樣的神情，兩年前他也是這麼來這兒了解鋼材市場情況的，一樣沒見著老板。
    這是兩個清爽的大男孩兒，舉止間流露出專業和自信。但現在這都和他沒關係。
    覺得那個人今天不會來這邊了王琦便對剛才答話的夥計擺了擺手，“我先走了。”
    那兩個年輕人見王琦出了門竟然也跟了出來。“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嗎？”穿衝鋒衣的年輕人追上他問道。
    王琦覺得他們有意思，不由自主的調侃起來，“什麼事？”
    年輕人也打量著王琦：他不是老板，但或許也能從他身上了解一些情況。
    “哦，我是星宇投資公司的我姓聶，這是我的名片。”說著從衣服側兜裏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我們公司準備拓展鋼材方麵的期貨業務，想跟你了解一下這裏情況，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王琦接過名片，“聶小東，期貨投資谘詢部，”小聲的剛一念叨完便樂出聲來，“嗬！你以為換了個馬甲別人就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了。”
    “？”
    “了解這裏的情況？”王琦揶揄著他，“你不就想知道這裏誰最有實力、誰在做期貨做的怎麼樣、有多少潛在的傻瓜等你們來忽悠！”
    “！”
    “我不是負責人，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你找不到他，”王琦隨手把名片塞進衣兜裏，“不過換個時間來，你也一樣找不到他。”
    年輕人來了興致，展開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湊近了王琦，“你會告訴我的吧？”
    王琦笑了笑，瞥了一眼旁邊的黑色保時捷卡宴轉移話題，“這是你的車？”
    聶小東疑惑的點了點頭。
    “幹這一行能買得起這個？”
    “啊~”聶小東難為情的笑了，“哪兒啊，我那點兒工資不夠給它加油的。”
    已經覺出這個人懂點兒門道，聶小東便以初入社會舉步維艱的樣子博取同情，“做業務太難了，不賺錢還總是被拒絕，你點解點解我吧。”
    這個笑嗬嗬跟他搭訕的年輕人，熱情、自信、充滿陽光；年輕、帥氣、開著保時捷……王琦的麵部表情不知不覺僵硬起來：他呢，現在連活著這件事都這麼不容易。
    看著眼前這個人就像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勇往直前驕傲自負的自己從身體裏分離出去，慢慢枯萎死去。他從兜裏摸出一支煙自己點上，默默向遠處望去。
    “你呢，你做什麼，咱們不是同行吧．”聶小東見王琦不再那麼有興致便接著問道。
    “我？”王琦一臉迷茫，他聽到自己肚子裏咕嚕咕嚕的響聲，“我還真得找點兒事兒幹了．”
    “搞不好是同行！”恢複了吊兒郎當的他又補充了一句。
    “？！”年輕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也想做期貨？這一行水可深，你就別湊熱鬧了。”
    聽到這話，王琦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是啊，誰說不是呢。
    “給你們一句忠告吧，”他瞥了一眼始終跟在這個年輕人身後，有些拘謹不敢說話的另一個人，故作嚴肅老成地說：“別在這兒浪費時間，這兒沒有漏網的魚，因為罪魁禍首在此，這兒連蝦都沒有！”
    等年輕人反應過來，王琦已經走遠了，“哎~~你還沒告訴我負責人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