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海往杯裏瞅了瞅，有模有樣地端起來抿了一口：“還行，這季節喝這個正好。”
    ……
    丁凱見他也沒其他說道，就又打開了他的話匣子：這幾個月盤螺可沒少漲，庫裏頭有貨的都賺翻了；剛才去樓上溜了一圈，沒見著幾個熟悉的人；又問劉彥海要不要也上去碼兩圈兒雲雲。
    等他注意到無論他說什麼，劉彥海都是表情專注的望著自己，臉上還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時，隻覺後心一涼，嘴邊沒嘮叨完的話全都硬生地給咽了回去，“哥！有事兒您說話。”
    劉彥海故意岔開他，晃了晃手裏的茶杯說：“呃，好吧，其實我也喝不出太大區別。”
    這下丁凱更蒙了，他詫異地望著劉彥海，反倒把劉彥海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我是問你要不要去樓上玩一會兒，我好給你引見引見。”丁凱徹底無語。
    其實劉彥海一直在琢磨自己那點兒事。無意間踏入這個圈子的秘密會所，觀察著這裏的人和他們的一舉一動，很自然就想得到更多的信息：這裏誰家比較有實力、誰家已經在做期貨或者有這方麵的意向；采購銷售的渠道是怎樣的，經營方式又有什麼不同；又或者有多少家期貨公司在這裏蹲點冒泡等等——所以他有很多問題要問丁凱，也有很多事情想打聽，隻是先把思路捋一捋。
    他還慶幸身邊有個圈內的人可以谘詢。
    “哥誒！你可真難為我了，我才在這圈子混幾天呐！”一講到關鍵問題丁凱就招架不住，他委屈地替自己辯解，“你看吧，咱公司在鋼材那院兒裏又沒設點兒，平時也沒法跟他們打成一片去，就算有幾個關係不錯的也都跟我一樣沒啥實力，你想打聽那幾個大戶，你得問我爹去，我這兒級別不夠啊。”
    就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劉彥海恨不得給他幾耳刮子，“要你幹嘛使！”
    餘光中卻看見不遠處那個小年輕又在給自己滿上了，怎麼也是一斤裝的瓶子眼瞅著見了底，接著又是一口悶。放下杯子那人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笑了笑，沒有呲牙咧嘴卻是極力控製的表情。
    不要命了！劉彥海在心裏忖度著，玩個牌至於這麼拚嗎——從頭至尾，他隻看見他一個人在喝酒。恨恨地掃了眼丁凱，抬頭朝那個方向示意道：“那人你認識嗎？叫王琦的。”
    丁凱回頭一看，“這人還有誰不認識，老有名了，哎別說，跟你同行呢，也是做期貨的！”
    “酒量倒不小！”劉彥海又把目光投了過去，“是期貨公司的嗎？”
    “不是吧，”丁凱想了想才回答：“原來一直給誰操盤來著，前段時間不知咋的了就不做了，可能是不賺錢吧，然後就天天上這兒來了。”
    “我跟他也不熟。”
    正說著丁凱的手機響了，他拿起它朝劉彥海比劃了一下，意思他先接個電話。
    再往那邊看過去，就好像有了要散場的意思，幾個人嘻哈著拿王琦開涮，說他屬於自殺式的挑釁，沒那兩把刷子還愛窮嘚瑟……
    “行了，王琦，這20萬我拿給你，就你那水平，喝死你也贏不了我！”坐他對麵的那人說話了。也許是看出王琦有點撐不住，要不就是他心情還不錯，總之那人最終還是答應給他一筆資金，“我特麼就信你一回，你要給是我整虧了，看我怎麼削你！”
    ？！！
    這，這樣就把資金搞到手了？突然看到這麼戲劇化的一幕，劉彥海忍不住對王琦又多了幾分好奇。
    那幾個人扭脖子伸腰地陸續站起身往外走，經過這邊的時候還有人衝丁凱打了個招呼，王琦還坐在那裏，怕是真的喝多了。
    “怎麼，你想認識？”丁凱問。
    劉彥海搖了搖頭。
    “那人挺有意思，沒錢吧還愛張羅，輸了他喝酒，贏了就讓人給他拿錢做期貨，有一回碰著個狠人，直接給灌醫院去了。”
    “其實我挺服他的，天天準時來這兒報到，三句話不離本行，得誰跟誰聊期貨要資金，人家怎麼看他根本不在乎。”
    “感覺他跟這兒的人不太搭調，也說不上哪不一樣，就是秀才遇到兵的那種，但你要說他是秀才吧，看他吊兒郎當那樣兒，也不像是個文化人。”
    ……
    丁凱把他所了解的，有關王琦的大事小情一股腦兒的都倒了出來，聽他眉飛色舞的描述，劉彥海不得不否定了之前對這個人所下的結論，因為江湖騙子不會有那種隻為了賺錢就犧牲小我的精神境界。
    以王琦為原型，劉彥海把想要發財致富應具備的必要條件作了新的詮釋：（懂點行+肯忽悠+能喝酒）×夠執著+能唬人的氣質=錢途無量
    看看時間覺得有點晚了，劉彥海招呼丁凱送自己回去，一路上想著王琦這個一定會執著於什麼的人，以及他喝酒‘一口悶’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也該這麼拚一下——隻不過不是拚酒量。
    回到自己的公寓，劉彥海給賀亞軍去了電話，讓他盡快結束掉那邊的收尾工作來這邊跟自己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