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往時煙塵  第五十三章:月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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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甩是我活該,真是可笑,我怎麼會和你在一起過?”他說。
    “怎麼了,給我花了那些錢,現在心疼了?”她問。
    “錢沒什麼,主要的痛處在於,你騙了我。”他說。
    “你是第一次被騙麼,你是不是以前都沒談過戀愛呀?”她問。
    “如果我說,你是我的初戀,你信麼?”他問。
    “不信呀。”她說。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也是不在意。”他說。
    “如果我說,我已經不是個處的了,你信麼?”她問
    “我信啊。”他說。
    “那你還在意我麼?”她問
    “以前我喜歡你,不是因為我在意你是不是個處女,我在意的是你的心,這,你知道麼,我在意的是,你這有沒有過我的位置,如果有過,就當回憶了,如果說,從來就沒有過,那就是一個連自憐資格都沒有的笑話罷了。”他說。
    “你還真是沒談過戀愛的可憐仔啊,這麼和你說吧,我不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在你之前,我和不止一個男的做過,而且,那些男的,比你帥多了。”她說。
    “現在你滿意了?”他問。
    “滿意啊。”她說。
    “你是不是覺得,這天底下,就隻有你這一個女的了。”他說。
    “關你什麼事,你誰呀。”她說。
    “你剛才說到高考,如果說,是因為這個,那我可以離開你,不會打擾你,但希望你不要騙我,也不要騙自己。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那我會離開你,如果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也會離開你。而現在,我隻要你的一句話,到底是不是那樣的。”他說。
    “你管得著麼?”她說。
    “也就是說,不是那樣的,這樣的話,我知道了,我會離開了,如果說我的離開可以讓你不算為難,那我寧願離開,我在你身上付出的,從來就不曾要求過你的回報,我一直都以為,即使身在一個錯誤的年代,情感也可以是會對等的,也許我沒有等來那個應該等的人。”
    “你說完了麼,說完我走了。”她說。
    “也許,我把現實的殘忍,想得太過天真了。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他說。
    “真是麻煩。”她說完,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難解的苦衷,圍繞左右。
    兩個人是一個班,有些事難免會碰在一起,隻是再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這樣的情緒和表現很快就被同班的人發現,然後小聲的議論和嬉笑後被宣揚,起初以為是鬧別扭,後來才直到算是徹底決裂了。
    那女孩由此可以專心地複習,每次傍晚的時候都不回家,飯由母親裝在飯盒裏送進教室,然後看著她一邊吃飯,一邊做題。
    每次傍晚他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慢慢地也就習慣了不再去看她了。
    到有一天,他覺得自己是終於在心底裏把她放下了的時候,路過她低頭做著題的身邊,看著她母親抬頭後看著他略帶敵對的眼神,他的心裏莫名地生疼。
    他終於是徹底的放下她了,有時,再看到她或是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會笑一笑。而她看著他,也一樣地點點頭,然後像是個陌生人一樣地走過了。
    那該是多麼灑脫的一件事情。
    隻是要經曆了怎樣的傷心,才能學會外人眼裏,那樣灑脫到徹底。
    一些曾經定向渴望過的念想,也就變成了一種在黑暗中漫舞著別離的氫氣球。
    假裝學會了灑脫的那個夜裏,他還是一個人去了校外的一家餐館,原本是想要填飽饑饉的進食來填充內心的傷心後的空白。可還是食不知味,胃裏翻滾著酒醉的氣息。在外麵喝了幾瓶酒,又醉醺醺地回到了寢室,一個人,什麼話也沒說的,就躺進被子裏,睡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很晚才去教室,等走到教室裏麵的時候,看見她已經坐在那了,在一個人,低著頭,安靜地做著題。
    他安靜地從她身邊走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也開始把自己埋葬在一堆堆的試卷裏。
    高考就快來臨。
    這是宗林在高中的時候,看見的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和他是同寢室的,而那個女孩,跟他是同班的。
    不同於之後宗林去另一個縣城補習,當時宗林所在的高中算是市裏非常好的一個學校。
    而顧音和啟明所在的那個高中,算是一個貧困縣城裏的高中,盡管顧音最開始,進到的是這個高中所謂最好的試驗班—“零班”,顧音和宗林從小學離開後,初中不在一個學校,高中也不在一個學校,到宗林去另一個縣城補習,第二次高考後,兩個人才在宗林的出租房裏一起待了幾天。盡管兩個人之間一直都有相應的聯係方法,卻也隻是在那次,才算是真正的見了幾麵。
    宗林還是會看著那個和他同寢室的男孩用心疼的眼光在看著些什麼,在高中的時候,宗林所在的班級隻能算是一般的實驗班,但也許在這個學校裏,這樣的一般的實驗班的教學質量和成果,都是會優於那個貧困縣城裏顧音所在的高中的“零班”的。對這,又能多說些什麼呢?
    那個男孩從醉生夢死了一次之後,回到教室裏,就認真地去做題,也不多想些什麼,也不多說些什麼,隻是一個人低著頭,再也不去多看些什麼。那個在他附近的女孩,好像是已經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一樣,也好像是從他的心裏消失了一樣,隻是,是不是真的這樣,他自己也已經是都分不清。
    他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直到有一天,他覺得,他自己真的把她忘了,也許,他和她或是說她和他,在一起,真的不適合。
    這樣的想法,倒是真的讓他釋懷了很多。
    也許,這樣的做法,對兩個人來說,都算是解脫。
    從那次之後,每天晚自習後,他都會先在教室裏做一會兒的作業,與那些一下課就趕緊衝出教室,去到寢室,搶占閱覽室座位的人,相反。
    坐著做到下晚自習有些久了之後,他就一個人躲到女生寢室樓那道鐵門的前麵,尋找著可能的時機。有時候,當他假裝擦肩而過地做了那件事之後,也許他不知道他給那些女孩帶去的感受是怎樣的,但他自己覺得,他的感受,除了惶恐,快感並沒有太多。
    他以為這可以是一種報複似的宣泄,可事實上,他並沒有得到告解,這種心理讓他掙紮在痛苦,可很多個晚上,他還是一樣地,在重複。
    每次,他在轉過身往回奔跑的時候,都會覺得,那一夜的風吹在身上,格外的冷。
    到了寢室,有時,他也會回過頭看看那些在閱覽室裏麵做著試卷的人,這會讓他的心裏有一些負疚感,盡管為之前的事,他隻是“浪費”了半個小時,可在很多人都那樣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那樣的行為,純粹是個異類。
    雖然這樣的一些想法讓他覺得格外的痛苦,可是到了寢室,睡在床上的時候,他還是會睡得很不好,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有時他還是會想起一起,即使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
    這樣,在睡了一個晚上之後,他會很早就起來,早到有時他走進教室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那個說要為了高考而放棄一些東西的她的臨近。他會在走過沒有她的時候的她的位置,安靜地看一眼,再略帶怨恨地看一眼。這樣的眼神,在旁人的眼中,並不容易被察覺。
    再之後,他就再沒有過這樣的兩種眼神,他很早到教室的時候,會徑直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個人,悶著頭做試卷,就好像剛才那個女孩的位置,他已經不認識。
    然後到夜裏,他還是會去做那件事,盡管他有些覺得惶恐而顯得不情願,他還是會去做,像是一隻躲在草叢裏的“狼貓”。
    心,像是在搖晃著變輕的重量,在重量好像變輕了的同時,疼痛感,卻在增強。
    直到那天夜裏,當他走過那個女孩的身邊,聽著那個男孩的對話,會覺得那個男的不知道怎麼去珍惜,多可惜。所以,在那個真的抬著頭說著,月亮很圓的男孩走了之後,他一個人就從草叢裏走了出來,然後在那個女孩即將走出鐵門的通道的時候,輕輕地徑直靠近,她就看著他朝著自己走來,一時間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因為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不可否認的堅定。
    他走到即將走出鐵門的她的身邊,然後靠近她的身體,輕輕地摟著她,看著她,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然後就離開了。
    時間還有空餘。
    他打開了寢室的鐵門,這樣,他進來的時候,就可以不用敲門了。
    坐在座椅上的他聽著手機裏自己喜歡的新歌,每次下載新歌都給予他一種滿足感,好像自己又得到了口糧,這樣的滿足感,類似於煙給自己的迷墜,但,說的是類似,也隻是類似。
    還在聽著手機裏的新歌,一些跟隨後的沉醉後,門開了。
    “走吧。”
    “等下,我回去拿些東西。”
    他把手機放進了包裏,又把包,放在了櫃子裏。走出房間,看了看,又走回了房間。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想了想,又放下。
    “好了,走吧。”
    “嗯,我把燈關了。”走出房間的他說。
    “你沒開燈呀。”
    “沒開燈麼,哦,對哦,我又沒開燈,去哪關燈。”他笑笑似的說。
    “你穿這麼點衣服不冷啊,把外套穿上吧。”
    “沒事,等下走走就暖和了,再說了,待會兒,我還要幫你呢,不穿外套更方便些。”
    然後,兩個人走下了樓梯。
    “去哪個食堂?”
    “三食堂。”沒穿外套的他說。
    然後,兩個人走在了同一條路上。
    到了食堂。
    沒穿外套的他走到一個賣各種早點的地方。
    “要點什麼?”
    “給我一份千層餅。”
    “一份?”
    “一份。”
    “喏,這刷卡。”
    他刷完卡,就走到了食堂的更裏麵。
    拐過一個角落,是一個賣麵包的地方。
    “給我拿這幾個麵包。”
    “這。”
    “呃,你要不要個水煮蛋?”
    “不用了。”
    “還是說,你不喜歡水煮蛋,那要不要來個茶葉蛋?”
    “真不用了,吃這些我就已經可以吃飽了。”
    “那好吧,就這些吧,老板,多少錢?”
    “好了,我們坐在這吃吧,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可以慢慢的。”
    他坐著,沒多說話。
    “吃個蛋糕。”穿著外套的他說。
    其實他心裏還挺高興聽到他是這樣說的,要是他說,“要不要吃個蛋糕?”那他就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可既然他都已經是這樣說了。
    “哦,好噢。”然後沒穿外套的他,拿起一塊蛋糕,放進了嘴裏。
    “吃好了麼?”
    “好了,走吧。”
    “老板娘,一杯椰奶。”然後穿著外套的他轉過身接著說,“你想喝點什麼。”
    “我隨便吧。”
    “不要隨便啦,想喝點什麼,隨便說。”穿著外套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蓋子,看了看幾個電飯煲裏都還有些什麼
    “那來一杯綠豆吧。”沒穿外套的他,看著這些,說。
    “還是說回那個男孩吧,你確定他是個男孩?”
    “什麼話,不是男孩,難道還是女孩啊,不過我也隻能說,他看著挺像的,而且,我們抓住他的時候,他身上也沒帶刀。”
    “也可能說,那個女的不是他的什麼,或者說,她可能根本就不認識他。”
    “這算是最初的假設了,那個女孩可能是個受害者。”
    “那你們是憑著什麼抓他的?”
    “他跑著往回走,本來就顯得可疑,而且,他在跑的時候,好像還有那麼一下。”
    “你聽到那個女孩的尖叫聲了?”
    “沒聽清,不過他的表情很可疑,我們質問著抓到他的時候,他也好像是沒有多少反抗的底氣。”
    “很明顯,那女的不是那男孩的什麼。”
    “那她為什麼要幫他,還是冒著這麼大的風險。”
    “也許說,這兩個人是同夥。”
    “你是說,那個女的不是個女的,也是個男的?太扯了吧。”
    “想哪去了。我是說,那個女孩,也許隻是想幫他,卻並不為了什麼。”
    “說不過去呀,無緣無故,那她為什麼要幫他這樣的人呢,就因為他長得帥點麼,不過說實話,那男孩長得還真是挺帥的,你沒看見,你的那些學生,站在辦公室裏看著他牽著那漂亮女孩的手的時候,臉都綠了。”
    “這樣的事情,之間的緣由,可能也就這兩個人自己知道了。”
    “可惜的是,我們甚至於連這兩個人的名字,哪裏的人,什麼動機和企圖去做這些事,都不知道。”
    “你晚上的時候,留心一下,看看這兩個人還會不會出現。”
    之後的幾天,都沒發現一些人想看見的人,他們也就漸漸地忘了。
    也許,忘記,是因為,沒有太多的,把握。
    即使是顛倒了自己傾覆作孽聲音,也無法恢複沙啞原諒後的挽歌。
    沉醉於抽打,遺忘了擁抱。
    有時想想,處境也未必就那樣的糟糕,隻是有些人常說:“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這樣,感慨著自己以前為什麼會那麼天真地去相信,才會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是現實裏的自己,承擔不起的。才知道,一些也許本來就不會結果的事實,衝出內心後卻找不到借以依附的支撐,在櫃台上看著窗展,像是在看著兩個好像從來都沒有相遇過的人一樣。
    一些人在自以為得到的同時,卻又不得不去承認失去,而且,相比於自己後來得到的那些東西,失去的,也許再也得不到了。
    就好像他在夜裏看著荒野上墳墓前冒出的磷火,也不能說,這就不會是,一些人,還魂夜聚。也不能說,這就不會是,一些事,形同幽靈,逆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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