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往時煙塵 第十八章: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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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很久以前自己沒有意識到現實,抑或是因為趨於現實中的蒙蔽,一個人想要在現實裏麵生活,才會要這樣去承受……
黑夜吞噬了不可見的光,宗林走到了一個巷口,路邊有依稀的人群,又一個攤位前,帶著孩子的攤主正在翻弄著油煙下的燒烤,然後諂笑地收著那本就該得的幾元錢。
也許覺得無處可去,宗林還是走進了一家設在三樓的網吧。在前台另一個網管那付了錢之後,他挑著最靠裏麵的位置坐下。右邊的一個人把腳擱在電腦桌上,左邊的那個人在那對著分數看了又查,查了又看,明明已經知道了,而且已經過了分數線了,還是在那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也不知道是覺得太多了不敢相信還是覺得太少了不夠滿意,反正從他木訥的表情上是讓人沒有想探求的欲望。也沒人對著他的這樣問上一句“至於麽?”
左邊的人單手緩慢地敲擊著鍵盤,邊用QQ和一個外省自稱是女生的人聊著天,一邊翻著各個學校的圖片和介紹。然後習慣性地咽了咽口水。外省的那個女的考得很糟,據她自己說是情緒很低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左邊這個男的就用木訥的言語和反應回應著。
外省的那個女的說:“考得這麼差,想離開的心都有了。”
左邊的這男的說:“別這樣,我很抱歉。”
這男的是英語裏的那句“Iamsorrytohearthat”聽多了麼,還是英語聽力題損壞了他大腦的反應神經?
他想想後,又再補了一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再考幾年。”
他的青山上是有廢柴了,可他那神一樣的情商上還有多少刀噢?
許久的空白之後
外省的那女的說:“那還不如離開。“
她的情商沒問題,隻是回答影響了他人的智力。
……
宗林反複地聽著耳機裏的歌,就像剛才一樣,靜靜地坐著,什麼都沒多說,什麼也沒多做。
又從裏麵出來的時候,稠墨早已暈染了天際。街道上人聲寥落,一些人本以為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就想著去買包煙可以填補空虛,可是抽完後才恍然間發現,滿足之前的空虛之後得到的,卻是更深的寂寞和失落……
到了晚上十點,路燈下昏黃的光線拉出細長的人影,一些晚自習後騎著單車背著書包的學生在街燈的眼前緩慢地移動著。那些人,有的滿臉倦容,默無聲響
一些人透過窗口的街燈在看著……
一些人想起的時光,像歲月的割舍,而今卻成了一場預伏的鬧劇。
回過神就已經是清晨七點,走回出租房。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時候,有些人幸運,過著一直幸福的生活,另一些卻好像是一直在泥沼中掙紮,隻聽得到自己的呼救,卻抓不到岸邊別人手裏的稻草……
誰又被鏡子裏的火灼傷了眼,被掌心上的水淋濕了心。
“你可曾聽見我為你暗夜裏心室墳塚淒然的祭語?”
常年長時間窩在教室裏,讓一些人的體質變得很差,這些失去原本他們都可以不在乎,可現在他們舍棄了那麼多,又有誰在乎他們的失去?
“一個人長得怎麼樣,和這個人是怎麼樣,很多時候,不一樣,沒關聯。”他在心裏一個人想。
等到華麗的葉片落盡,生命原本的脈絡才漸次清晰。
可似乎生命中的某些向往,卻成了一種他人俯瞰的扭曲。那麼不惜代價的濃墨重彩,才惹來那麼多濃重的留戀和悲哀。明知流水已逝,卻為落花折枝。
那些引領時代風向的濫觴,像是一場忘卻失落與榮耀的輝煌。
再次回到租的住處的時候,宗林才知道。
淩晨三點前,好像有什麼力量驅使,他去百度搜索了原來高中學校的視頻,舊友,故敵,甚至還能看見自己。四下無人在意,喟歎之餘,在以前的教師優質課評比上,他又看見了自己許久想見的麵容。
不覺間,恍若隔夢。
在有些黃的牆壁上,他看見有人在這粗糙的牆壁上用加粗的黑色水筆字跡潦草地寫下了一行行字……
當他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有個人已經在房間裏麵。
臨近傍晚,宗林愣愣地走在大街上,一直走著之前沒去過的方向。兩邊高聳的樓層建築不時地發出裝修事切割石板的刺耳噪音。像是一種人聲中不時冒出的尖酸刻意的挖苦。
走了不知多久,如願到了一個之前從沒見過的公園。青石板上刻著規整的條紋,類似於之前走過的盲道,踩在很多眼神透亮的人的腳下。公園以一種與投資成本不相符的規模和裝飾氣息挑戰著當地常住居民的判斷力。標誌性的公園雕塑上則被寫滿了各種形式的“行草隸篆楷”。
隔岸的農田裏又飛出一隻白鷺。以前一些人看見後也許還會窮酸迂腐地在別人麵前神情略帶炫耀地說,“這在天上飛著的白色的鳥,也可以叫鷺鷥。”
雨一直下,他把傘靠在右肩,手抵著石欄,雨水敲擊著河麵,如同是冒著氣泡滾燙的湯水……
不遠處有幾個裹著塑料皮的農人在釣魚,用泥土裏的蚯蚓做誘餌。靠著橋的護欄,聚集在一起,遠處工廠裏的廢水通過靠近堤岸的水泥管排進河裏。他們把誘餌灑在通道口附近,自視聰明地跟著旁邊的人說,在這渾水裏魚才容易上鉤,在一片惡臭的籠罩中洋洋自得……
忽然,一農人興奮地拉起釣竿,魚受到了莫名而來的力後脫離水麵,落在了青石板街上,那些人卻嫌棄釣上的魚太小,在別人麵前撐不起自己要的麵子。就把被迫脫離水後釣上來的魚隨意地丟棄在了地上,這些魚連被放進桶裏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在石板上絕望地掙紮,雨水流淌過魚受了傷的身體,魚的唇,微弱地翕張著……
旁邊的另一個農人看見了這條魚,走上前去,用力地踩了一腳,然後旁邊的人看著魚,卻笑了……
如果拉杆後發現這條魚無法滿足你莫名虛假的欲望,脫鉤後,踩它前,為什麼就是不肯把它放回河裏呢?他突然感覺有些人,就像是這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