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外傳之神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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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草長鶯飛,龍騰寨的村民們在田間地頭忙活著,為了秋天能有個好收成,必須在春天精耕細作。
龍騰寨位於崇山峻嶺間的一小塊寬闊地帶,傳說此處曾有神龍現世,因而得名。全村百來戶人家,依山傍水而居,忙時務農、閑時狩獵,算得上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春耕時節,大人們在忙活著,小孩子也不閑著,你追我趕、調皮搗蛋。但是,有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卻是個例外,他不跟那些調皮鬼胡鬧,而是跟大人一樣忙裏忙外。
你說一個小鬼頭能忙什麼?瞧瞧他,一會兒端著茶水穿梭於大人之間,一會兒幫著拉車的老爺爺推車,要不就是幫著喂大水牛,總之片刻也不停歇。
有些大人累了歇會兒,招呼道:“好了好了,小海過來一起休息休息。”而小男孩總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中氣十足的喊道:“我才不累呢!我有使不完的勁!”說完又跑去幫忙撒肥料了。
幾個大人哭笑不得,隻得無奈搖頭,一位老者說道:“小海這孩子,也太懂事了,看看其他的臭小子,都玩瘋了!”
一位中年男子歎口氣道:“這孩子生下來沒多久爹娘就死於非命,從小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這樣幫忙,估計他會覺得自己有點用吧……”
一位大嬸搖頭道:“這小小年紀,心裏想的也太多了,也沒人當他是累贅啊,小孩子愛玩才是天經地義的嘛!”
中年男子苦笑,“所以說這孩子太早熟嘛,容不得自己吃白飯。不過,看他那樣子倒是真的挺開心的,他若是喜歡,咱們就由著他去吧,權當鍛煉身體!”
幾個大人都被逗樂了,這時卻傳來一陣驚呼,有人驚慌失措的喊道:“爺爺!爺爺你怎麼了?爺爺!”
中年人看了看,驚道:“不好!好像是花六爺!莫不是犯病了?”周圍的人都紛紛放下手上的事情,趕到花六爺身邊。隻見一位年過七旬的老爺子,此時不知為何,居然兩眼翻白抽搐不止,一位少女正急的淚流不止。
仔細一看,老爺子腿上兩顆牙印,整個小腿泛黑,竟然是被毒蛇給咬了!
中年人一看大驚,連忙扯下腰帶,將老人的大腿死死捆緊,試圖阻止毒血上湧,接著驚恐道:“這……這是紅頂蝮蛇咬的……”
周圍的人一聽,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此蛇號稱毒蛇之王,被咬到如果不食此蛇蛇膽,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即使運氣好及時遲到了,也不一定能夠活下來!
那個被稱作小海的勤勞孩子皺著眉頭,看著老爺爺痛苦萬分的樣子,一咬牙衝了過去,卻被中年男子拉住,大喝:“小海你要做什麼?”
小海大喊:“以前我也被毒蛇咬過,六爺爺替我把毒吸出來,然後敷上草藥就好了,我也要這樣救六爺爺!”
中年男子痛苦道:“不行!這不是普通的毒蛇,別說吸到嘴裏,就是碰到一點也會死人的!”
沒錯,紅頂蝮蛇就是這麼厲害,毒液一觸即亡!
眼看著花六爺越來越痛苦,捆著的腰帶已經無法阻止毒液向上蔓延,隻要蔓延到心髒,老人就隻能斃命,而周圍的人別無他法,隻能眼睜睜看著……
然而,小海卻不依不撓,畢竟是小孩子,他怎麼知道這紅頂蝮蛇到底有多厲害?他隻知道,既然他能獲救,那麼一定可以用同樣的辦法救花六爺!
小海拚命要替老者吸毒液,中年男子隻能含淚拉著他,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香氣悠然飄來,這不是女子身上的胭脂味,也不是檀香等香料味。這香氣不是清新的,但也不是濃鬱的,而是一種淡淡的,好似混合著各種藥草的味道,帶著一絲絲苦澀。如果說胭脂香料刺激的是人們的嗅覺,那麼這香氣,影響的卻是人們的心靈,用這若有似無的香氣,讓人覺得平和、安寧。
人群變得鴉雀無聲,隻因這突如其來的香氣。
人們紛紛回頭,他們看到一個身著紫衣的男子,長發束冠,身形修長。他有著一張溫潤如玉的麵孔,雖生的魅惑眾生,卻絲毫不具有攻擊性,眉宇間反倒有種悲天憫人的情懷。
這男子肩頭停著一隻五彩繽紛的奇怪小鳥,而讓人們驚詫的卻是,他的手上居然拎著一條蛇!這蛇全身素白隻有頭頂一團紅色,郝然就是那劇毒的紅頂蝮蛇!
一群人都看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小海,隻見他突然跑到男子麵前,拉著男子的衣袖,流著眼淚祈求,“神仙哥哥,你救救六爺爺好不好?求求你救救六爺爺,神仙哥哥……”
男子愣了愣,隨即輕笑出來,隻見他伸出素白的手指,輕輕將男孩臉上的淚水抹去,柔聲說道:“我可不是神仙啊……”聲音就像一汪細細的泉水,清潤、悠揚、柔美。
男子的聲音似乎喚醒了大家的神智,中年人急切的問道:“這位公子,你手上的蛇……”
沒等中年人說完,男子就揚起手上的蛇,說道:“真是巧了,我剛才看到這蛇,本想抓回去泡酒的,卻不想如此湊巧,這裏有人被咬了。”
男子說完,徑自走到老人麵前,翻了翻老人的眼皮,再掀開衣服看了看毒素蔓延的情況,自語道:“還好,還有得救。”
說完,隻見他利落的將毒蛇剖開,取出裏麵的蛇膽,然後從身上的小布袋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將膽汁擠入瓷瓶,輕輕晃了晃,小心的將瓷瓶湊到老者嘴邊,慢慢將裏麵的東西灌下去。
接著,男子又掏出一個瓷瓶,將一些白色粉末撒在傷口上,然後做了一件讓周圍的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隻見男子念了一堆咒語後,將手指在老者心口,然後一邊念咒,一邊慢慢將手往下滑。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原本老者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染黑了,這下居然隨著手指的劃動,暗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傷口處聚攏,最後將傷口上的白色粉末全部染黑,而老者身上的皮膚則完全恢複了正常!
對於大山深處的村民來說,這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男子將黑色粉末清理幹淨後,對著小姑娘說道:“把老人家帶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要讓傷口碰水,飲食要清淡,過幾日就可精神抖擻了。”
人群中議論紛紛,都在猜想這男子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這麼厲害。
那中年人似乎是見過一些世麵的人,他猶豫著問道:“在下鬥膽,聽聞在山外,有很多修仙悟道的世外高人,他們能夠飛天遁地,法力無邊,這位公子,一定就是那種叫做‘術士’的人吧?”
男子隻是笑而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這反應在中年人看來簡直就是默認!
中年人“撲通”給男子跪下,熱淚盈眶,激動不已,“原來是神醫啊!沒想到我們這偏僻的龍騰寨也會有神醫來訪!神醫請接受我等凡人膜拜……”
周圍的人一見,也仿佛神仙降臨般,紛紛向著男子跪下。
男子似乎沒料到,自己沒說話居然會弄成如此局麵,趕緊將跪成一圈的人扶起,解釋道:“你們都誤會了,我不是什麼神醫,隻是來此地尋藥的普通大夫而已,學過一點點祛瘀活血的小法術,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啊……”
然而淳樸的鄉民們哪裏肯聽?中年人熱情的說道:“就算不是術士也沒什麼,你救了花六爺,就是咱們全村寨的大恩人,請無論如何也要到村裏坐坐,讓咱們都好好感謝您一番!”
“這……”男子麵露猶豫之色,肩上的鳥兒也像急了似的亂叫,男子趕忙伸手摸著它的腦袋安撫。
正在猶豫間,男子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轉頭一看,原來是那個二話不說讓自己救命的小男孩,隻見他髒兮兮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此時正定定的看著自己,雖不說話,但眼中的祈求意味卻非常明顯。
男子無奈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頂,溫柔的笑道:“好吧,就當走累了,去歇歇腳吧。”
周圍的人都歡呼雀躍起來,簇擁著男子向村子走去。
小海走在人群的最後麵,看著那抹若隱若現的紫色,好想走到那個人的身邊,可是,他抬起自己髒兮兮的小手,嘴裏自言自語,“好髒哦,那麼美麗的神仙哥哥,一定不想被我弄髒的吧?”
正想著,小海感覺一個黑影罩在自己麵前,緩緩抬頭,是那美麗耀眼的神仙!
“神仙哥哥”微笑的看著小海,他伸出手,將小海髒兮兮的小手拉起,開口道:“勇敢的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腦子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小海愣愣的答道:“小海……不對……是龍……龍海煬!”頓了頓,小海鼓足勇氣問道:“你呢?神仙哥哥?”
男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佯裝生氣道:“不要再亂叫神仙哥哥了,我叫梵兮子,你可以叫我梵大夫。”
“梵……”心裏默念著男子的名字,龍海煬第一次覺得,內心被一種名為喜悅的情緒填滿。為什麼會有如此喜悅的感覺?年幼的龍海煬不知道。
一株孤獨的小草,獨自一人經受風吹雨打、電閃雷鳴,突然有一天,它的身邊開出了一朵美麗的花兒。這朵花,它不向小草張揚自己的美麗,而是溫柔的,用它美麗碩大的花冠,為小草遮風擋雨,也讓人們在欣賞美麗花兒的同時,驚訝的發現,它的身邊原來有這麼一株青嫩可愛的小草。
小草的生命,因為花兒變得精彩——這是龍海煬很多年後才知道的答案。
仰頭看著這個高大的俊美哥哥,龍海煬多麼希望,他能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