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外傳之狐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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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妖族某集市上,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怪們在不停地叫賣著、吆喝著,與人族集市沒什麼不同,硬是要找出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某些攤位上,賣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吧。
在這些怪模怪樣的妖怪中,有一個紅衣美人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他長的豔麗至極,眉眼間卻嬌俏可愛,隻見他好奇的東瞧瞧西看看,遇到感興趣的東西就要問上一問,旁人一看就會心,知道這是個剛剛化形沒多久融入妖群的小妖精。
要說妖怪中壞人比好人多,這可真不是誇大其詞,獸性難改的妖怪多了去,弱肉強食的生存環境,讓善良成了極易丟命的蠢事。新化形的妖怪,他們的處境更是危險,因為經常會有一些懶惰於自身修煉,卻又想著提升道行的不良妖怪們,盯上某些新化形能力不高的妖怪,吸取他們修煉不易的道行,讓他們剛剛化成人形,就麵臨著毀滅。
而此時,一身紅衣的小狐狸,自然就成了那些不良妖怪們盯上的目標。一個賊眉鼠眼的尖臉男子滿臉堆笑的湊近小狐狸,有些諂媚的說道:“這位小兄弟,看起來麵生的緊,不是本地的妖怪吧?”
正在研究一隻斑斕大蝴蝶的小狐狸轉頭看了眼這男子,紅色的眼珠一轉,看到這男子的頭上頂著一張黃鼠狼的臉,心下便了然了,原來是隻黃鼠狼精。不過小狐狸顯然不知道以貌取人,見對方“熱心”的與自己搭訕,還是非常禮貌的回道:“是的,我是從遙遠的竹林裏來的,一直往東走,就來到這裏了。”
黃鼠狼精心裏覺得好笑,遙遠的竹林來的?哪有人這麼介紹自己的,連自己來自哪裏都不清楚,可不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傻瓜麼?眼珠一轉,黃鼠狼精又殷勤的問道:“那……不知小兄弟為何要一直往東走,來到這裏呢?這裏可是四方妖王之一的東方豹王的地盤哦!”
“東方……豹王?”小狐狸顯然不明白那是什麼玩意,聳聳肩不在乎的說道:“我才不管什麼豹王獅王的,我隻是要找個人,直覺告訴我,一直往東走就能找到他,所以我就一直往東走。”
黃鼠狼精笑了笑,說道:“可是……你就要走到東方的盡頭咯!”接著,黃鼠狼指了指天際一處若隱若現的群山,說道:“看到沒,那裏就是東方豹王的宮殿所在——空城,過了那裏,就是妖域的東方盡頭,你莫非……還要跑到人域去?”
“人域?”就算是不懂事的小狐狸,也知道是不能貿貿然闖入人族之地的,他看了看那雲霧中仿佛飄在天際的群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咬了咬下唇。
黃鼠狼精見狀,露出陰險的笑容,誘惑的說道:“你我相見也是緣分,我黃郎君在這方圓幾百裏還是有些勢力的,不如……我來幫你一起找,如何?”
小狐狸絲毫不懷疑有他,高興的點頭,嘴裏直稱謝。
最後,黃鼠狼精熱情的邀請小狐狸先到他的洞府做客,洗去旅途的塵埃,然後他再發動他的“千萬手下”去尋找小狐狸的恩人,小狐狸再次高興的答應了。
小狐狸跟著黃鼠狼精走了,籠子裏的大蝴蝶上下撲扇著翅膀,似乎很焦躁的樣子,而小狐狸卻突然回頭,朝著蝴蝶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夜半時分,某個大山中,各洞府的妖怪們正準備要睡覺,突然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接著又是一聲,隨後慘叫聲此起彼伏。膽小的小妖們紛紛躲進洞中不敢出來,一些膽子稍微大點的妖怪們離的遠遠的望去,發現出事的似乎是這座山的霸王——黃鼠狼精的洞府。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說道:“算了算了,八成是黃鼠狼又在大開殺戒了,仗著自己是豹王的遠親就在此地為所欲為,他也不是頭一遭了,咱們也是愛莫能助啊!”
另外一個中年人說道:“可是黃郎君好像從來沒有帶人回來殺過吧?這回……帶的好像還不少的樣子,現在還在慘叫呢!”
老者不屑的啐道:“他胃口大的很!咱們別管了,都散了,散了吧!”
遠遠圍觀的妖群逐漸散去了,黃鼠狼的洞府內漸漸恢複了平靜,寂靜的漆黑夜裏,沒人看到,一位紅衣美男施施然從黃郎君的府中走了出來,他的身上、臉上占滿了鮮血,讓他豔麗的麵孔增加了幾分嗜血的恐怖。
隻見美男用手沾了沾臉上的血漬,伸出舌頭舔了舔,便皺著眉頭,嘟著嘴巴鬱悶的說道:“妖怪的血,味道可真是不怎麼樣……”然後他回頭看了眼洞府裏,不解的自語道:“這麼難吃的味道,這些黃鼠狼還想吃我?真是一群沒品味的家夥,哼!”
接著紅光一閃,美男消失在夜幕中,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直到第二日中午,被黃郎君強迫進貢的周圍小妖們來給他送禮時,才發現,洞府中滿地鮮血,而連同黃郎君本人在內,都已經蹤跡全無,顯然……已經灰飛煙滅了!
消息一傳開,整個鎮子都嘩然了,人們紛紛猜測,是誰有這麼大本事滅了雄霸一方的黃郎君,更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動與東方豹王有親戚關係的黃郎君?
一位賣靈寵的攤主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驚呼道:“會不會是他?”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個一身紅衣的美男子,不知他從哪兒來,但是當時攤主可是聽的清清楚楚,黃郎君可是邀請他回洞府的!更蹊蹺的是,第二日這紅衣男子就毫發無損的回到他的攤位前,買下了他的一隻七彩蝴蝶!攤主大悟,當時還覺得奇怪,這人是怎麼從黃鼠狼的洞裏安全回來的,現在想想,八成就是他把黃郎君給滅了呀!
就在這時,一隊全副武裝的妖兵出現在鎮上,搜集一切線索捉拿滅了黃郎君的犯人,如有知情不報者,一律死刑伺候。攤主左想又想,還是不敢有所隱瞞,把紅衣男子的事,說了出去。妖兵們不敢怠慢,迅速帶著攤主,說要去見妖王。
而此時,在東方豹王的府邸——空城,某個美輪美奐的宮殿內,一位身著金黃華服的男子與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相對而坐。黃衣男子看起來像個中年人,精瘦威武,黑長的胡須垂至胸前,眉毛尾端分成兩岔,看起來是個頗為果斷又自負之人。而另一位黑衣男子,麵容沉穩俊美,雖冷若冰霜,散發出的寒氣中卻有種威嚴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黃衣男子首先開口道:“真是抱歉,本來神兵殿下來訪,小王應當陪同遊覽一番,卻不想親戚遇害,愛妃悲痛欲絕,小王也不得不管啊!”
原來,這黃衣男子就是黃郎君口中東方妖域的治理者——豹王,而黑衣男子,就是之前救過小狐狸的人,他居然就是靈皇大太子——神兵。而那被小狐狸滅了的黃郎君,居然是豹王一位寵妃的哥哥,自然算得上皇家人了。
神兵聞言,麵上並沒有表示出什麼同情或者憤怒的情緒,反正與他無關,隻是隨便答了句:“不急,本就是來隨意考察一番,豹王毋須過分在意。”
這豹王顯然也不是個願意曲意奉承之人,見神兵這麼說,他扯了扯嘴角也就不再多言。這時,外麵妖兵來報,說找到了凶手的下落。
靈寵攤主被帶到妖王麵前,神兵此時已經往後殿走去,卻在聽到“紅衣狐妖”的時候,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聽著攤主後麵的報告。
“第二日,那紅衣狐妖便毫發無損的回到小人的攤前,買走了一隻七彩蝴蝶便走了,之後便聽聞黃郎君被殺害的消息。”攤主事無巨細、一五一十的像豹王稟報。
豹王問道:“那你可有辦法找到他?”
攤主想了想,答道:“回稟大王,小人是賣靈寵的,靈寵到了小人這裏,小人都要給它們下歸屬禁製,以免丟失。這禁製不難解,因此顧客買走後會自行解開,然後印上自己的禁製。小人猜測,這狐妖剛剛化形,應該是不懂得要如此操作,如果他還沒有改禁製的話,小人是可以找到蝴蝶的,如此一來,自然就找到他了。”
豹王聽了心中大喜,笑道:“很好……很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如果真的找到了,本王定會賞你一世榮華富貴!”
殿後,神兵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施施然離開了,也不知他心裏,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三日後,某個懸崖邊上,一襲紅衣的小狐狸,撐著下巴盯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空城,鬱悶的自語道:“難道我的直覺是錯的嗎?”
掏出脖子上戴著的玉佩,小狐狸越來越迷惘,“我可以感覺到哦,你的主人就在這邊,這邊的某處,有著跟你一樣的氣味,我能聞得到,可是……他會在那裏麵嗎?”
突然,小狐狸身後出現了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妖兵,為首之人吆喝道:“大膽凶犯,竟敢刺殺皇親國戚,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小狐狸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半響才想起,難道是因為那隻黃鼠狼?
正在小狐狸想著如何突圍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皇親國戚?你們都是如此稱呼妖王身邊之人的嗎?”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小狐狸又驚又喜,果然下一刻,他就看見自己一直追尋的那抹黑色背影出現在自己麵前。小狐狸正想開口叫“恩公”,隻見神兵突然轉身,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狐狸便乖乖的不再說話。
妖兵們一見來人,嚇的腿都軟了,趕忙跪下,為首之人解釋道:“是……是豹王……他讓我們如此稱呼的!”
神兵冷哼一聲,說道:“皇親國戚,隻有極樂島上之人才有資格被如此稱呼,區區妖王而已,隻是靈皇的爪牙,竟敢自封為‘皇’,可笑至極!”
“這……”妖兵們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神兵朝著小狐狸一揮手,原本是人形的小狐狸瞬間化為原形,抱起一團火紅的火狐狸,神兵對妖兵們說道:“真是對不住豹王了,這隻火狐狸是本太子的靈寵,一個不注意,就殺了他家妻舅。不過……說來也是那黃鼠狼歹念先起,不然,我這小狐狸是不會亂咬人的。”
妖兵們都驚訝萬分,這是哪門子的事情?凶犯怎麼突然成了太子的靈寵了?那他們該怎麼辦?
神兵顯然也不為難妖兵們,說道:“你們如實向豹王稟報就是,反正你們也攔不住本太子。”說完不管這群手足無措的妖兵們,黑光一閃,便沒了蹤影,連那隻七彩蝴蝶也不見了。
還是小狐狸渡劫的竹林裏,黑光一閃,神兵便抱著小狐狸出現在這裏。隻見神兵將小狐狸放下,點了點他的眉心,一團絨球一樣的小狐狸,便又重新變回了紅衣美男。他眨巴著水靈的眼睛,不解的問道:“為何又要帶我回這裏呢?”
然而,神兵並沒有回答小狐狸的話,他摩挲著小狐狸精致的下巴、眉眼,似乎是在驚歎,“沒想到,你化成人形是如此……讓人心動……”
“誒?”小狐狸麵色通紅,縱使不太明白對方的話,可是……心中就仿佛就燒了一把火,呼哧呼哧要把自己燃燒了!
神兵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問道:“小狐狸,你可願意……跟隨我?”
小狐狸愣愣的看著眼前仿佛天神般的男子,被他誘惑的聲音蠱惑,除了點頭,說不出任何話來。
神兵仿佛很滿意小狐狸的回答,他口裏念叨著,“小狐狸……小狐狸……我給你取個名字,叫做……童狸……可好?”
“童……狸?”小狐狸咀嚼著自己的名字,露出豔麗的笑容,“嗯,我今後就叫做童狸!”
神兵摸著他的笑臉,高深莫測的說道:“這還不夠,我希望不久的將來,你的名字前麵還能加兩個字——東方。”
“東方?”小狐狸不是很明白,他為何要在名字前加上這兩個字呢?
神兵露出一絲邪氣的微笑,“很快,你就會理解了。”
培養一個屬於自己的妖王,也許這一切要花費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時間,但是不要緊,他們妖怪,最不缺的,不就是時間嗎?
小狐狸沉浸在與恩人相會的喜悅中,但是他卻不知道,他的命運,已經被這人,牢牢拽在手中了,時間的期限是——
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