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情,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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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青石有些呆呆地看著麵前的陌生男人,他還是在笑著,那笑意卻直達眼底,溫柔似水應該就是形容的此時的他吧?但是從他的眼裏,鳳青石看到的,卻仿佛不是自己的樣子,而是另外一個人,那是因為他悠長的聲調,仿佛穿透時空而來,仿佛千百年前對另一個人的呢喃,現在卻毫無意識的再次在鳳青石的麵前重演。
“渙……真?”鳳青石無意識的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大男孩特有的青澀卻沙啞的聲音仿佛提醒了對方,讓他從遙遠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時候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寶鏡三太子、也就是渙真自嘲一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站起身來,對鳳青石說道:“現在,我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你乖乖的呆在這裏,等我回來再決定要殺了你,還是如你的願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隻見寶鏡原地一轉,身上的白紗就變成了一套整齊的青色華服,連頭發都已經好好的束了起來,讓鳳青石不得不感慨,做妖怪還真是方便啊!不過就在他感慨的當頭,渙真已經化作一陣青煙,消失不見了。
鳳青石趕忙鑽出水麵,焦急的喊著“渙真、渙真先別走!”結果,那人真的就莫名其妙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把一堆像是衣服的東西仍到他懷裏,笑道:“我的名字,記在心裏就好,沒必要喊出來,把衣服穿好,除了我宮裏,哪裏都不許去,不然,不等我決定要殺你,你肯定會被別人當作擅闖者抓起來殺掉!”
鳳青石還沒反應過來,寶鏡又化作一陣青煙不見了,留下他一個人在那裏,努力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且不說鳳青石那邊如何,回到他剛剛跑掉的那一刻,狐王身邊的彩漣一見鳳青石跑掉,嚇的腳都軟了,趕忙跟帶路的小斯下去尋,但那時候,鳳青石早就搭著寶鏡宮裏的船逃之夭夭了。彩漣不敢聲張,隻得找到狐王,將此事告知。
正和一幫稀奇古怪的妖怪喝酒的狐王聽完之後,思量片刻說道:“既然掉進水裏,那是他自己運氣不好,這島上除了衛軍還有各種凶猛妖獸,他一個凡人,隻要顯露了真身,絕對活不過今晚,我們不用管,讓他自生自滅便是。”
這時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對狐王說道:“我說東方老弟,聚會的時候還跟你的侍從竊竊私語,是不是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呀?”
狐王一聽,趕忙笑道:“鶴王這是哪裏話?在各位前輩麵前,在下豈敢不尊?隻是在下養的一隻小兔兒丟失了,童兒年幼不知如何是好,才來找我彙報的。既然掃了前輩們的雅興,在下願自罰三杯!”說完當真連著灌了三大杯酒,讓老者哈哈大笑起來。
除了這位白須飄飄的鶴王,以及拉狐王過來的狼王,在這座依山傍水的精美亭中,還有一位蟒袍大漢,方臉闊鼻,剛硬短須,頭上兩隻龍角分外惹眼,看樣子就知道是盤踞南方的南宮蛟王。這四位,就是妖域大名鼎鼎的“四方妖王”,作為妖域的實際治理以及保衛者,他們個個戰功卓越,是僅次於皇族的神一般的存在。
接著,蛟王渾厚的嗓音說道:“剛才得到消息說,這極樂島上出了人族刺客!而且居然給跑了,到現在估計也沒捉到!”
鶴王蒼老的聲音調侃道:“怎麼?南宮老弟不會是害怕了吧?”
蛟王嗤道:“笑話!就算是人皇來了老子照樣打!隻是,你們不覺得事有蹊蹺?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直接上島,被發現就沒了蹤影,單單憑那些個人族,應該做不到吧?”
“這……”鶴王驚道,“南宮老弟的意思,莫非……”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遠空中傳來,“神兵太子殿下駕到!”
亭子的妖王們紛紛大驚,狐王更是誇張的打翻了手上的杯子,竟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來,惹得其他三人紛紛側目。不過來不及深究什麼,隻見一輛精美的轎子從天而降,停在眾人麵前,妖王們趕忙走出涼亭,雙膝跪下恭敬喊道:“我等恭迎大太子殿下駕到!”
轎子緩緩落地,旁邊一個低眉順眼的侍從將轎簾拉開,裏麵走出一位黑衣男子。隻見他生的極為俊美,劍眉斜飛、挺鼻薄唇,一雙鳳眼冷若冰霜,渾身更是散發出強烈的懾人氣息,這人,就是靈皇大太子——神兵!
這位威名遠播的冷峻太子,是靈皇五子中,唯一跟隨當時隻是妖兵的靈皇參加過奪地之戰的太子,可以說為妖域的誕生立下汗馬功勞,因此傳言,他將是下一任靈皇的不二人選。隻見他銳利的眼神掃過一眼妖王們,冰冷的開口道:“四位妖王遠道而來辛苦了,有不明之人擅闖之事,自會有人解決,不勞爾等費心猜測,你們隻需放心享受便是。”
看來,這大太子已經聽見了之前蛟王的話,因此暗地警告他不要亂嚼舌根。一席話說的之前還大放闋詞的蛟王冷汗直冒,連連稱“是”。
大太子見狀繼續說道:“天一亮,壽宴將準時在化神池舉行,屆時請各位準時參加。”眾人趕忙稱是,大太子便走進了轎子裏,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從大太子出現到離開,跪著的眾人連頭都沒抬起過,在等級嚴格的妖域,皇族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就算是四方妖王,也不得逾越。待到大太子的氣味完全消失不見,眾人才從地上起身,其他三位忙著擦拭臉上的汗,而狐王,則是呆呆地望著大太子離開的方向,臉上的表情,癡迷又悲傷,竟與他平日裏囂張豔麗的樣子完全相反,也不知跟這冰冷的大太子有沒有關係?
鶴王摸了把胡子自嘲道:“真想不到,神兵殿下會親自來招呼咱們,是吧?”
被嚇的不輕的蛟王摸了把冷汗,苦笑道:“咱們還是喝酒吧,這皇家的事,還是少管為妙!你說是不是,東方?東方?”喊了半天,狐王才回過神,連忙打哈哈“是、是”,可是他那飄渺的眼神,明明還在神遊呢!
過了半響,狐王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對其他三位說道:“在下突然想起有點事要辦,這就先告辭了!”說完不管其他人怎麼驚訝、挽留,便化作一陣狂風席卷而去,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弄得在場三位妖王麵麵相覷。
在一座隱蔽的小花園裏,一陣風席卷過後,一襲白衣的狐王和彩漣出現在拱門前,隻見狐王說道:“彩漣,你在這裏等著,本王去去就回。”彩漣眼裏雖然閃著不解,但仍然乖巧的點點頭。
狐王輕提衣角,接著變出一隻小巧的燈籠,借著那微弱的燈光進了園子。這座小花園應該是已經被廢棄了的,夜色下,隱隱能看到長了青苔的假山和雜草叢生的石板路。狐王邊走便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全神貫注的他在一個轉角的時候沒注意,跟迎麵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小小驚呼一聲,反射性的往後倒去,卻在下一秒被摟進一個寬闊的懷抱中。
手上的燈籠早被對方拿走,此時正被拿起照著狐王的臉,頭頂上,一個不算溫柔的冰冷聲音開口道:“這麼晚了,狐王怎麼還在四處晃悠?”
隻見此時的狐王麵露羞澀,完全沒了平時的樣子,在微弱燭光的照耀下,卻顯得比平日還要美豔,他囁囁開口:“小……小王養的一隻兔兒不見了,所以……所以來找找……還望殿下不究。”
這突然出現的,竟然就是之前出現在妖王們麵前的神兵大太子。隻見此時的他,在燭光的照射下,麵容俊朗依舊卻不再那麼冰冷,眼裏兩簇火光的倒影,讓他看著狐王的眼神倒有些急切的意味。
大太子聽了這話,卻破天荒的低低笑了兩聲,調侃道:“可惜,這裏沒有兔兒,隻有本太子,你要如何?”
狐王癡迷的看著大太子,喃喃道:“如果殿下肯相陪,沒了兔兒做伴,小王也是情願的。”
輕輕撫摸著那美豔的麵容,向來以冰冷強悍示人的大太子近乎呢喃道:“不是說好的嗎?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不要殿下殿下的叫,你老是不聽話,我怎麼罰你呢,狸兒?”
久違的呼喚讓狐王身軀一陣,輕輕靠進那人溫暖的懷中,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喊出他心中最思念的名字,“寒鳴……”接著,竟無語凝咽。
輕撫懷中那略顯嬌弱的身軀,寒鳴苦笑道:“想我堂堂大太子,不論誰都是橫眉冷對,卻隻有你這隻小狐狸,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童狸哽咽著不悅道:“你哪裏不知道如何是好?你總是這樣把我推的遠遠的,除了靈皇召見,你從來不到空城見我,也不讓我來極樂島,分明就一點都不想我,也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哎……”寒鳴卻歎氣,“你這又是在說渾話了,你明明知道的,不是我故意疏遠你,隻是你我身份特殊,我若與你走的太近,難免會被有心人拿來當作把柄,汙蔑我這個大太子與你這個手握重兵的狐王結黨營私,父皇疑心極重,我也是如履薄冰啊!”
輕撫那張難得苦悶的臉,童狸眼裏滿是心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撒潑的,我隻是……太想你,我知道你也想我,不然,就不會故意出現在妖王們的聚會,暗自傳言給我,要我來找你了。”
抬手附上自己臉上的手,將它拉至唇邊輕吻,寒鳴露出一個傾倒眾生的笑容,許諾道:“父皇飛升之日越來越近,我一定要登上靈皇之位,到時候,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後,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童狸輕笑,他才不稀罕做什麼皇後,他隻想呆在這個人的身邊,看著他絕無僅有的笑容,全天下,隻有他才能得見的笑容。為了他,自己什麼都能做!
然而,一切都能如他的願嗎?腦海中突然浮現鳳青石的臉,心中隱隱不安,這個男孩子,難道會成為不知的變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