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負如來不負卿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覺人事已偏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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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太後並沒有放過北野慕神情裏的一點點變化,卻從桌上拿了張紙,北野慕接過那紙,上麵赫然寫著:皇帝於浮雲山莊,以身犯險救一人。祁府大公子,一任朝中太傅閑職,素有斷袖君之稱,為人冷淡,以鄙人之評,其為麒麟之才,善用者,有動輒天下之能,太後不可小覷,謹之慎之。
“本宮如今並不是心血來潮想要染指朝政,但皇帝要動邊防大將,本宮不能將賀家軍全數上繳,你明白?”女子神色冷靜,“本宮要的可不是他霍家這天下,而是要保本宮的親子平安。你也知我們孤兒寡母現在的形勢,若是再沒了依靠,會是如何下場?”說完,這賀太後歎出一口氣,卻依然不減任何柔弱之氣,愛憐的看向北野慕,“本宮不是要在你麵前自持這太後的身份,隻是——”她沒有說下去,事過境遷了不是嗎?她是一國的皇太後,後宮權位最高的女子。但整個天下並不能聽從她的指派。以前錯失了機會,今後更應步步為營不是嗎?
“娘——”這一聲北野慕喊得肝腸寸斷,低頭說不下去,也卸掉了一切的偽裝,是一個最平凡不過的兒子對一個娘的全部眷戀。
賀太後閉目,咬唇。
“你哥自是恨,娘是認的,隻你哥那性子卻再不能說半字。這事一旦公諸於世,不是你命不保,整個天下還能太平?你且不要再喊一句!”賀太後別過臉,不去看麵前這名已長成了俊逸不凡的男子,這是她賭了性命換來的兒子。
“我明白,那霍天啟,天啟哥又要怎麼辦?娘要怎麼辦?”北野慕低沉自語。
賀太後冷靜了下來,不願再談這些陳年秘聞。
這名女子明明滅滅的眼神中已看不出在想什麼,一手肘抵在扶手上,“如今,皇上的心思,本宮雖揣摩不出,倒是能從那太傅身上入手,你可有想法?”
“我倒是知道這太傅心之所係之人是誰,便是朝中任禦史中丞的魏都賦,也是孩兒方才所說的那隻拔了牙灌了蜜的老虎,可知這位洛陽才子又是何許人也?”北野慕抬頭極為得意的一笑。
賀太後微蹙了下眉,稍後略顯認真著笑了下,“可別說是魏賢嚴的——遺孤?”
見北野慕並不回話,賀太後神情裏立即顯了絲慌張。
“他如今可一心一意認定他家滅門一案,是北野一家的恩仇。”北野慕淡然著說道。
沒想此話後,賀太後怒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北野慕喝斥道,“你養了猛獸在身邊,你也能心安,真是幼稚!糊塗!”
“猛獸又如何?自是為我所用,北野家是他能掀得起的?”
“你且小心些,方能使得萬年船!”
“是不是想讓孩兒先將北野家這些事擱下,若能將祁佑寒和魏都賦一事左右到皇帝的判斷,才是當下之急?”北野慕問道。
“本宮是沒想到,這樣身份的禦史中丞,皇上也能放任在朝?”賀太後坐了下來,自語一笑,也是啊,如今左右不過是攤上的北野家,霍天玄當然安心。若是能從他這魏門遺孤下手,怎麼都比心思動到那個什麼太傅身上要好,而且更是簡單。
小閣茶室內,暖意融融。兩個人均沒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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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睿八年五月,賀貴妃身懷六甲,同康睿帝霍宗瑞於旺滄禦林圍獵,卻因所乘鳳輦的四匹高頭白額駿馬突然受驚,狂奔於野,眾人難阻,將輦帶人一應掀翻墜於一凹壑之處。然眾人救起貴妃時,已於一日後,胎死腹中,血流成河。太醫曾言此乃雙生子,貴妃有孕在身如何能去圍獵。帝大怒,遂命人問其馬為何處養,為何人所使?卻並無所獲,即刻封旺滄禦林為禁地,此後誰都不得入內。再是其後三年的冬寒之際,賀貴妃誕下一子,取名天啟,賜封賀清嫣賀貴妃為皇後。至此,無人再憶當年圍獵一事。
康睿十一年,夏日炎炎,錦陽城內人心惶惶。賢妃敏煙臨盆之際,後宮中人頭攢動。康睿帝霍宗瑞卻坐於朝堂之上,下著難以抉擇的決定。而千裏之外的邊關更是戰火延綿,堯商之兵已踏東安,東寧,古河諸地,若過了鏡泊大山穀,便可直入平原之壤,再逼錦陽而來。鏡泊大山穀終年積雪難消,隻有六七兩月是無風無雪。此時不入穀,又待何時?霍宗瑞難下決策是因為貴妃賀清嫣之父,賀燎原大將軍,若要求得賀家軍出動,必答應貴妃肚裏的孩子——若為男,即刻便封太子之位。這是一種互利的手段,不管成與不成,人心所望,便是這樣!
當時宮中有孕在身的有兩人,賢妃敏煙已近待產,及四個月後生產的貴妃。瑞昌王朝向來是以長幼有序來定太子之位,又因賢、貴兩人均已是妃位,並無高低之分。無疑這賀清嫣賀貴妃之子隻能排在賢妃之後。如此可見,他康睿帝霍宗瑞不得不想此次堯商侵犯實屬是他人蓄意所為。
再至此年的深秋,賀家軍在鏡泊大山穀成功阻下堯商之兵,一月後賀妃產子。此前六月宮中賢妃所誕的雙生子並無人問津,連霍宗瑞都沒有去看過一眼。僅僅賜了名,長為天玄,小為天順。意思便是國之有難懸於一線,又承於賀家軍之力才轉危為安,順利度過的意思。
賢妃本就沒有貴妃的時運,想以母憑子貴而保有地位,如今生下兩子都未得該有的身份地位,更是一片愴然。終因內心悶鬱,血虧不給,不久於人世。
而魏賢嚴本是他賀燎原將軍府上一門人,卻因其才思敏捷,行事果斷又善謀,被賀大將軍所提拔,再由賀貴妃推薦入朝為官。此堯商舉兵之事,不可不說此人大有功勞。
其後,康睿二十九年,十月金秋颯爽,魏家府上一夕間被誅一事,驚心動魄。實因被當時權傾朝野的北野君首彈劾密謀篡權造反,冠以引誘少年太子弑父之罪。太子霍天啟逼宮,挾玉璽令康睿帝霍宗瑞退位,不惜想以匕弑父。
想到這裏,賀太後深深歎出氣,宗瑞,你便是恨我當年為太子之位不惜動用賀家軍之勢來要挾你,告訴你整個江山不過是因我爹賀燎原手握的賀家軍才保得的平安。如此也算是間接害死賢妃,讓那一對雙生子沒了娘。宗瑞,你卻要隱忍至同北野家來與虎謀皮,扳下霍天啟的太子之位!來報當年這一事之恨嗎?
魏門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卻實屬因為賀家軍而亡。北野權傾朝野是你一手所扶持的,卻成了魏賢嚴朝上的冤家,朝下的殺人利器。你下的這一盤棋從何時開始的?賢妃之死嗎?我當年就應親手殺了那兩個繈褓中的嬰兒!
如今你想靠你這兒子霍天玄嗎?他卻喜歡上了個男人。哈哈,你九泉之下可想到過這些?你不惜扳倒自己的兒子天啟,又怎麼知道魏家還剩了一人?有我賀清嫣在這位置上,有些真相已經沒有真相了。
這下麵的故事,還是由本宮來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