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第一百一十五章,親君難為臨風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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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寒盯視著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那襲背影,一種寬慰和安定浮於眼底,而這一劍,他卻再也無生還的可能了。
子賦,我欠你的在此可以還清了。直到是最後,你都不肯依我一個懷抱。做人再失敗也不過如此,連著本就要死的人,他竟是連這點心意都不願成全。但也正因他這種堅韌的心意,於他相處再多自己都不會厭倦。而這些歲月之後,他又會怎樣呢?不能再看著他,也不能再伴其左右,果然此刻真是不甘心和無可奈何。眼前模糊著暗淡的光暈,此起彼伏的聲音,那一年的相遇,那一年的相伴,那一年的相知,時光若能停住多好。祁佑寒緩緩閉上了眼,這時有人一手護了他心脈,做出了拔劍的姿勢。箜篌上前,道,
“不行,您若此時拔了劍,這人就真的沒了轉機,為今之計,主上應帶他離開這裏,先找地方安頓。”
模糊中,祁佑寒冰涼的手還微弱著使了力,想要拿開那人護住自己心脈的手掌。卻換來箜篌的怒斥,“祁佑寒,你不要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主上如今願意救你,是你莫大的榮幸!”
祁佑寒眯著眼,似乎要說些什麼,一張嘴又是血水,冰涼的手依然作勢要拿開麵前這人護住自己心脈,且不停灌入真氣的手掌。卻真的沒了力氣,再也用不出一點力氣,眼前瞬間一片漆黑,周圍沉入永夜般的寧靜。祁佑寒此時這一暈,在場的兩人均是一震,要知道若自己都放棄了生還,旁人再難救治,不要說他這樣重的傷勢。
第二天,整個無琊山似乎被血洗過一般,玉千顏和王逸之早不知去向,那一群所謂的江湖人士也消失於無琊山,傳言裏說的是鬼朽樓的王逸之命人早在無琊山埋下了百來噸的炸藥,任你武功再好,也是炸的灰飛煙滅,無人生還。又感慨道,這人啊,最怕這種亡命之徒,瘋狂起來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那一戰到底如何慘烈沒人能說個明白,隻是在青竹鎮上見過一丈來許的接葬人群,一口上好的棺木,問棺中何人,有人答道,“北野家的女子,不幸生亡。”原來是那深居鬼朽樓多年的北野幽蓮。眾人搖頭歎息,都說為人者惡,必遭報應,這女子也算有些家世,還有人來尋屍,那山裏頭被炸的血肉模糊的不知還有多少。哎,連著老天也開始下起雨來,那幾日,侑都柳城的青竹鎮連綿陰雨,氣氛更是冷清。
再是一月有餘,江湖也冷清了不少,連茶樓裏的說書人也沒多大的興致,似乎這一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改變了太多。又都說滄海浮雲命大,沒有被波及到那些滅天滅地的江湖恩怨中去,因為當時滄海浮雲去尋了幾月沒回家的兒子,所以根本趕不來赴這一場鴻門宴,於是浮雲山莊倒是保了下來。再是那林家福地也不知因何事居然人走樓空,也便沒了這一世家。可以說至此已不成江湖。
經這一事之後,不知往後還能滋生出多少故事來,不過那也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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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滿園,初夏所見的燦爛陽光。一眼望過去,見不到邊際的海棠花海,開的繁盛,開的肆無忌憚。隱隱吹來的風有海水的鹹味。竹樓庭院,卷簾半開,沁涼的風穿堂而過,委實是一處避暑又能久居的世外桃源。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似海襯紅妝。竹樓滿映桃源居,砌月壘日話酒樁。”喃喃自語的詩從低沉好聽的嗓音裏逸出,卻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合身隻不過襲了件中衣,整個人是陷在竹椅裏的,雙眼不見焦點,茫然的望著毫無人煙的花海,那海棠花開的太熱鬧,似乎在花下擺了盛宴,觥籌交錯,那些來來去去的仙子一一給賓客添酒,歌舞聲縈繞其間,他們在說些什麼,聽不見。他們又在笑著什麼,不知所聞。而這竹椅裏的人溫軟著笑意,又吐了句子,“杯酒相交花妖笑,裙裾蹁躚迷人覺,一夢已去身何處,那堪回首幾年遙。”
“好詩,果然是洛陽才絕之人。”說話的是北辰箜篌,身邊站了另外一個自是那日的紫衣人,這竹椅裏的人,正是被救回的祁佑寒。於那無琊一事又過了兩月有餘,此地離洛陽更是遙遠,就是世人常說的桃源,藺瀾島嶼。而站在北辰箜篌身側的這位,寶玥錢莊的主上,在滄江暗夜裏已經和自己交過手,如今也不用再做過多的猜測,就是那北野禦庭。重宓閣神秘的長師兄,當年師傅命自己去尋的下一任掌門,魏都賦的殺父仇人,北野家內權的家主。
祁佑寒冷冷的看著麵前這兩人,斂了笑意,並不願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