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怎麼樣，小子們！商量好了沒有？”毒魚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書亞和薩卡同時點頭，“好了。”
    “既然如此……“毒魚站起身，將夾在手指間的雪茄煙掐掉，雙手互握，活動了下手腕和身體其他各處的關節。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鳴聲如鞭炮般陣陣響起，無形的壓力頓時更增添了幾分，“走吧，小鬼，先跟我換個地方。這裏太小施展不開。”
    隨著毒魚的帶領，此時，他們來到同在華夏街的另一個店鋪。這裏明顯比毒魚的寵物店大了很多，目測一層樓開間至少5百平米左右，一名看上去背影三、四十歲的男人正在修理機械。
    薩卡抬起頭看看招牌，這是一家代理的大型私人機甲維修店。
    毒魚走在前頭，衝那埋頭幹活的男人吼了句，“老A，借你地下室用用。”然後就閃沒影了。
    老A聽見吼聲，一邊擦著汗，一邊手握著扳手回過頭來。嘴邊的香煙煙霧迷住了他的眼，熏得眼圈有點發紅。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麵前站著的幾個人，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幾分鍾後，他無奈地與圭五、老六對視一眼，撇嘴道：“打壞的任何東西，照價賠償！”
    圭五、老六搖搖頭，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薩卡牽著書亞走在最後。他明顯地感覺到眼前這幾個男人之間，那種無法忽視的默契。不管是說話亦或做事，處處透著旁人插進不進去的氛圍。這令他無聲地笑起來。
    他甚至想起曾經很多年前，遠在阿富汗，與X（國際神秘組織）那些生死相依的兄弟和戰友，大家相處時也是如此的隨意。偶爾笑鬧幾句，看似不經意，卻在彼此的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有種能以命相托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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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來吧！”
    隨著毒魚的聲音再次響起，薩卡的心理活動被打斷。他在原地活動了下身子，朝書亞遞去個隻有彼此才懂的眼神，然後從兜裏拿出個黑色的指套戴上。
    這副指套，是他在哈巴穀時自己製作的。隻有半副，所有的手指露在外麵，唯有掌指關節處設有錐形的金屬刺。他戴上它，整個人看上去猶如一挺染血的槍，猶如實質的無形殺氣從骨子裏浸透到肌膚外層，圍繞在他身體四周悄然盤旋。
    毒魚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好家夥，架勢不錯。看來這次鬥獸場的老鬼們肯定要興奮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老六將漏鬥擱置在地上，準備計時。
    薩卡拉扯下韌帶開始熱身，離他稍遠處的書亞也把孔雀翎拿出來。這一次，他並沒有選擇使用裏麵的銀針，而是將最外層的帶著三菱刺的孔雀尾羽扣在掌心。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毒魚突然動了。他並不是朝薩卡衝過去，而是大喝一聲，雙腿呈半蹲之勢，同時雙拳下壓，砸在地麵鋪設的厚石磚上。
    “不好。”薩卡全身汗毛倒豎，大叫道，“書亞小心！”在毒魚驟然發動的那一刻，他已經明白對手要做什麼。
    “兵者詭道，講究‘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這是在X時，教官第一堂課就教授的軍法守則。不管是兩軍對壘，亦或個人交戰，首先要記住的就必須是這八個字！
    薩卡和書亞的配合很默契，一人負責近戰，一人負責遠攻。這本是揚長避短、彼此互補最有利的合作方式，偏偏毒魚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破這種格局。他“轟”地一聲砸爛地板，隨著地下室劇烈的顫抖，一圈圈煙霧隨著地麵的震動由下往上不斷升騰。
    灰塵的彌漫，幾秒鍾內迅速模糊了彼此視線。
    書亞氣得咬牙，這時即使想發射暗器或者放黑槍也要顧忌薩卡的安全。還好薩卡本身的反應也夠快，他直接正麵躍起，憑直覺感應到毒魚的正確方位，如箭矢般朝著毒魚一拳砸下去。
    無論何時，進攻都是最好的防守。
    毒魚看到自己捶地的雙拳並沒有創造什麼效果，一向懶散的臉上反而多了一些笑容。他眼看著薩卡撲過來，也不閃避，反而右腳一個側踢，從下往上四十五度角踢向薩卡的頭部。
    薩卡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下撲的身體在空中蜷縮成一團，往前砸去的左拳向上，利用前臂尺骨格擋住毒魚的腳背，然後右拳迅速擊出，打出了一個漂亮的右鉤拳。
    “嘭——！！”
    隻聽見兩聲悶響同時響起，薩卡的右拳準確地砸在毒魚的下頜處。可毒魚的頭晃都沒有晃一下，咧開嘴笑起來：“好像沒什麼力氣嘛，臭小子。”
    薩卡挑眉，冷哼了一聲，“沒什麼力氣嗎？那就讓你嚐嚐更有力氣的。”他把雙腳落地踩在實處，然後貼著毒魚的身體往上跳起，左腿直繃，右膝蓋往前頂向毒魚胸、腹之間的膈肌處。那裏是人體正麵最為軟弱的地方，往下是胃和脾，往上是心髒。
    毒魚知道要糟，雙肘自然下壓擋住薩卡的膝蓋。這樣他上麵的頭部自然暴露出來。
    薩卡咧開嘴無聲的笑了下。右手肘直接磕在毒魚眉骨位置——他身體的爆發力依然不足，隻能靠關節的硬度去死磕。
    這一次，毒魚終於沒有在體型和重量的優勢下占到便宜。他隻覺得一股大力驟然傳來，眼睛不由自主地一閉，眉骨上那層淺淺的皮膚頓時從內向外崩開，裂出一條長長的血口。溫熱的腥紅液體流出來，瞬間糊住了毒魚的視線。
    “嘶——！！”
    外圍觀戰的圭五、老六和約拿看到這裏，同時倒吸了口涼氣。三人心底不由自主地說了句，好痛！
    大概是輕敵的關係，毒魚意料外見了血，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變得正經起來。他臉色微微一變，低吼了一聲，身體驟然暴漲起來。全身原本並不起眼的肌肉瞬間膨脹了一倍多，就連身高也霎那間拔高了近一米，整個人都變得雄壯起來。
    他的身體裏，劈哩啪啦響起了竄竄關節和骨骼摩擦的聲音。聽得薩卡一陣牙酸，第一時間從毒魚身前彈開。
    薩卡返身退到書亞跟前，牢牢地守護住書亞的身體，然後低低說了句：“動手！”
    在兩人親密無間朝夕相處中，薩卡了解到，書亞的孔雀翎並不同於最初的設計。它裏麵的銀針可以發射三次。這第一次的發射完全是出於對‘敵人’的試探。書亞心領神會，將孔雀翎橫執在胸前，迅速按下金筒後麵的樞紐，隻聽見極輕微的“嗖”的一聲，銀針呈扇形爆射出去。近千根細細的光線，在光影的反射下，映照出銀色的流光，如孔雀開屏般炫目、刺眼。
    這一次，毒魚有了防備。
    按理說，書亞出手的時機掌握得很好，一秒不差，妙到巔毫的程度。正好是毒魚內力暴漲到尾聲，將要完結而又沒有完結的時候，若此時驟然打斷，毒魚往外橫衝的內力會反噬到身體內部，造成肌肉或內髒的損傷。隻可惜，銀針的威力對於毒魚而言實在太小。
    毒魚的身體本來就煉造得非常強悍，隻是平時不顯。此時運功以後整個身體猶如剛勁鍛造一般。在孔雀翎的偷襲下，他除了身上的衣服被刺破，肌膚表麵幾乎毫發無傷。
    在鬥獸場新手區占盡便宜的暗器，終於在毒魚這裏吃了一回癟。
    書亞心中惱怒，氣急敗壞下，直衝毒魚而去。薩卡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他知道書亞的性格看似冷靜，其實很容易衝動。但這個時候他想要攔截已經不夠，隻能緊跟在書亞的後麵，以策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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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在最初試探之後的第二次交手到此為止，時間才堪堪過去一半。
    書亞進攻的方式比薩卡更為簡單、粗暴得多。招招皆是要命的狠手，這與他的長相和氣質完全不符，以至於毒魚正準備發力的身體出現了瞬間的質疑。
    而正是這幾秒鍾的愣神，令書亞有了得手的機會。他幾個躍步奔馳到毒魚跟前，薩卡則緊隨其後，將身影暗藏在書亞的背後，反握在手的匕首在掌心變了方向。這一回，它不再是‘逆刃’的角度。
    麵對書亞和薩卡的這次合擊，毒魚選擇的方法是以左高邊腿猛力掃踢書亞上體——很顯然，除了考究薩卡的近戰技巧外，他還想看看書亞有什麼絕招。
    書亞的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前幾天晚上，純粹是飯後的消遣，他跟著薩卡學了幾招利用匕首時的持刀格鬥術。現在，他手上沒有刀，於是將扣在掌心的三菱刺反握。
    當毒魚的掃腿近到眼前時，他先是快速下蹲躲閃，然後以右手持三菱刺直戳毒魚的支撐腿內側，乘毒魚掃踢的左腿落地之際，揮刺由上而下攻擊毒魚的後背；而他身後的薩卡更絕，向前右腳踏步，持刀的右手以刀刃攻擊毒魚的頸部，直接造成兩人前後夾擊之勢。
    麵對如此緊要關頭，觀戰的圭五、老六二人替毒魚同時捏了把冷汗。而約拿更是大喜，大叫了一聲：“好——！”
    隨著這一聲“好”字落音，毒魚也跟著朗聲大笑。
    曾經，多少次生死攸關的局麵他都不曾像此刻這般愜意過。身上疏懶了多年的惰性終於在瞬間被驚醒，就好像睡了幾年的獅子恢複了獸性，又好像昏昏欲睡的大腦打了個激靈，全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舒張開來。
    他將全身的力氣灌注在腳下，整個人如山嶽般屹立不動，然後借著氣息的牽引，使得在他身後攻擊後背的書亞在空中出現瞬間的停滯。
    書亞當即便覺得胸中氣息翻滾，一股熱血要從喉嚨中噴射出來。他勉強忍住，向前一個跌搶的同時把這口血重新吞咽回去。
    就這麼一耽擱，毒魚左手向前，捏住薩卡刺過來的匕首向外反向一擰，右手肘同時朝後一揮，直接撞向書亞的肚子，書亞慘叫一聲朝後跌去；與此同時，毒魚再右手向前直插，利用手腕的力道掌擊到薩卡的腋下，痛得薩卡手中的匕首一鬆，整個人被毒魚輕而易舉地在空中甩了一百八十度，後背著地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