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猶疑相逢是夢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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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香雪托著玫瑰糕回到正堂時,堂中添了數人,正語聲切切,談笑晏晏。
    我見正中坐著的明黃龍紋男子,慌忙把手中托盤放下,拉了香雪跪下行禮:“民女白純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微側了身子對坐在他旁邊的風韻猶存的美人行禮:“拜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南陵王深深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
    “純兒?好孩子,許久不見了,快來讓本宮瞧瞧!”倒是王後像是很高興,朝著我直招手。
    我走上前去,垂首立好。王後撫著我的手,細細打量了我一番,輕笑著扭頭對身邊侍立的姑姑道:“芳蕊,純兒這孩子出落得更加美麗靈動了。隻是,姑娘大了,也斯文了許多呀。”
    “是啊,娘娘,小姐真是越長越水靈了。”芳蕊也笑。
    “那是你做的糕點?”王後問。
    我笑了笑,應道:“是的,娘娘可要嚐嚐?”
    “自然要嚐嚐的。我瞧著粉翠可人的,想來是十分可口啊。”早有宮人將我放置在木幾上的碟子端了過來,王後拈了一塊,細細嚐了,讚道:“細糯香滑,口留餘香。當真做得好,比宮裏的糕點新鮮多了。陛下,您也嚐嚐。”她說著,拿起一塊遞給南陵王。南陵王倒似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連聲道:“嗯,不錯不錯。”
    “陛下和娘娘謬讚了。”我仍是垂首而立。
    “父王母後都道好了,看來是真好。我都迫不急待地想要嚐一嚐了。”聆月笑道。
    “本宮是太高興,以至失儀了,北夏王還請見諒。”王後拿絲帕拭了拭嘴角,向我微笑,“純兒,快去給北夏王行禮。”
    “母後見外了。”
    我循聲望去,那青袍束冠的男子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我,與我目光相撞,不由得嘴角一挑,邪邪一笑。
    我趕緊低了頭,走過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北夏王陛下萬福,娘娘萬福。”
    許久,並未有人出聲讓我起身,我隻好繼續福著身,廳裏鴉雀無聲。終於,聆月“嗤”地一笑:“罷了罷了,純兒,你還真給我行禮?快起來吧。”說著,親自己伸手虛扶了我一把。
    早有宮女將那碟玫瑰糕分裝在幾個小碟子裏送到各位主子們觸手可及的小幾上。紛紛嚐過,不免又是點頭稱讚一番,我不免凝眉斂聲一一謝過,如此終於捱到了王和王後起身離開聆月宮。
    “純兒,天色已晚,今兒你就到留宿宮中一夜吧。”王後臨走時,拉著我的手言笑晏晏,“今日見了你,本宮真是高興。明兒到我宮裏來陪本宮用早膳吧。”又側頭吩咐芳蕊安排我住宿事宜。
    我於是被芳蕊安排到了東北角的毓秀宮裏。這一帶的宮殿住的人不多,因此顯得異常冷清。樹木鬱鬱蔥蔥掩映著,在這燥熱的夏日裏,猶自吐納幾分涼意。除了平日裏負責毓秀宮的宮人,芳蕊又另撥了幾個伶俐的宮女過來侍候。一切安排妥當後,芳蕊便告退了。
    “小姐,公主好像變了。”香雪一邊鋪床,一邊低聲道。
    “我又何嚐未變呢,香雪。”我輕歎。
    “可是,你不覺得得奇怪麼?公主原先待小姐可是親如姐妹,生怕小姐受了一點委屈。如今久別重逢,公主對小姐並無多少重逢的喜悅,卻是變著法子刁難,不知是個什麼道理?”
    我怔了怔,笑道:“想是她習慣了戒備他人吧。”
    “小姐,你可識得那北夏王?”
    “識得,怎麼了?”
    “他……小姐還當小心提防著他,我瞧他今日總是盯著小姐瞧,那目光意味深長,我恐他不懷好意。”
    “嗯。你也去歇著吧,今日可夠累的。”
    香雪未再多言,替我拿了條薄衾鋪置在床上,又剪了剪燭花,便默默退下了。她與我一樣,雖然久置富貴圈中,卻並未被那許多規矩拘著,想來今日應付一天,累極了吧。
    我和衣倚在床頭,怔怔地盯著燭火發呆。
    “北夏王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我盯著窗外的黑影,淡淡道,雖然我心裏頗是忐忑,麵上卻裝得很好。我暗歎,我竟也學會了這樣的本領。
    他“嗤”地一笑,推窗跳進屋內,帶來一室清冷的月光:“你怎知是我?”
    “我想不出還有何人有陛下這樣翻窗而入的雅好。”我說。
    “純兒果然知我甚深啊。”他眉角一挑,笑著坐下。
    “陛下找我,可有什麼事兒?”
    他又是一笑:“純兒,這麼許久未見,你就這樣待我?枉費了我上次請你去北夏做客的苦心了!”
    我聞得此言,窩火得要命,麵上卻繃得死死的:“那是民女不該。請陛下諒解純兒未懂禮尚往來之道,未曾將你綁了來南陵做客。”
    “嗬嗬。”他笑出聲來,很輕鬆的模樣,“純兒莫氣了,大不了我賠禮便是。你瞧,我這不是向你來賠禮道歉了麼。”
    “那我可不敢受。”
    他卻斂了笑:“純兒那年為何不告而別?北夏不好麼?我待你不好麼?”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倒把我問得慌了神,邊搖頭邊結結巴巴道:“不……很好,北夏很好……”
    “那麼,你為何不告而別?”他異常認真地追問。
    我漸漸穩了心緒,冷然道:“陛下此來便是問罪的?正好,陛下也讓純兒死個明白,那年為何把我綁到北夏去?”
    他聞言,愣了愣,繼而璨然一笑:“罷了,我便不追究了。純兒,這幾年,你可有想念我?”
    我無瑕顧及他態度的反轉,便被他的話惹得臉熱起來,想來北夏民風豪放,說什麼話都理所當然。
    “我對純兒,可想念得緊啊。”他邪邪地笑。
    “純兒,睡下了麼?”我正尷尬,門外響起聆月嬌脆的聲音。
    我正待應聲,望了望蕭無極,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男子還是聆月的夫君,讓聆月看到,她該做何感想?若是從前倒也罷了,可此番再見,聆月對我,親近有之,更多的是防備,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敵意,盡管我不知道為了什麼,但眼下我不宜做出讓她誤會的事情來。
    我示意蕭無極趕緊走,他卻像沒看到我的暗示,倒更欺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為何怕她看到?莫不是純兒喜歡我?”
    我心裏著急,知他素喜逗著我玩兒,以看我發窘為樂,一發狠,側頭恨恨地瞪他:“陛下不怕,我怕什麼。”說著,我起身迎向門外。
    耳邊隱隱傳來蕭無極“吃吃“的笑聲:“純兒還是這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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