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花開荼蘼 第116回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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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枯黃,葉落飄零,當冷漓月回到壹夢樓時,這裏已經不複往日的繁華,不知是因為人跡寥落還是秋意使然,冷漓月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帶著一股蕭索。
見他歸來,許多人出來迎接,除了玉諾,遊境夜和丹青都在。
“月——”
剛邁進壹夢樓的冷漓月腳步突然頓住,看著一個人影朝自己撲來,他正想側身躲過,那個身影卻已經被一臂擋開。
冷漓月看著橫臂擋在自己身前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夜,無妨。”
“他是誰?”遊境夜側首,用複雜難言的目光看著他,腳下卻是沒有移開半步,他沒有聽錯,他喚了他的名——月,而他卻分明看到冷漓月在看到那人時神情明顯帶著驚異,雖然很快便已經斂下。
冷漓月皺眉看著對麵,神情間的驚訝早已消失得無跡可尋,此時隻有深沉難辯。“夜,你們先退下。”
遊境夜張了張口還想再說,可是他看到對方的目光早已不再他身上。
冷漓月揮退眾人時,也看到了遊境夜深深的目光,看到他神情間的複雜,他知道他有疑問,但現在並不是解惑的時候。
“那人是誰?你似乎很在意他?”那人在他身後開口,此時堂中已隻剩下兩人,冷漓月收回目光回身,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那人也不開口,迎視著他的目光,嘴角一直微微揚著,似笑非笑。
“東方……”冷漓月終於開口,微微停頓也才隻說出兩個字,後麵的話語停在他的口邊,或許是許久不曾叫出口的名,竟然無法隨意的脫口而出。
那人一怔,顯然已經看出他眼中的複雜深意,但幸運的是,他沒有在他的眼中看到陌生和戒備,莞爾一笑,他挑眉問道:“月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冷漓月看著他嘴角的笑,卻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忍住想要皺起的眉,他歎道:“沒想到你竟親自前來。”
“好不容易得了你的消息,你竟以為我會不來見你?”那人說著向他走近,身上的氣息如雲海般深沉難測。
冷漓月負手沉思,雖然送出了簪子,但他還沒有做好要與他相見的準備。
“你我多年未見,月竟一眼便認出了我,我真是高興。”說話之人抬袖之間扯下一片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不施粉黛卻自有一股妖媚氣息的麵容來,此人一襲紫衣,廣袖長袍,竟是明月之姿,神情看來愉悅,可是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卻是微微眯著,“可是,月怎地對我如此冷淡?我以為你也想見我?”
冷漓月轉眼看著他,突然恍如隔世,那張多年未見的容顏,越發的好看了,也越發的妖冶明媚,引人注目。記得分別之時對方還未及弱冠,而此時他已然是個身姿挺拔的成熟男子,舉手投足間自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心中數念轉過,耳邊忽聞歎氣聲,“你可知,當初雖然應了你,但我卻一直在懊悔,沒想到這麼多年你竟真的一點音信也不留給我……”他無法去尋他,卻等不來他的消息……雖然也有過懷疑,傳說中神秘的千回宮宮主,但他不敢去探究。
“東方,你今日來難道是為了對我發難不成?”冷漓月似笑非笑的開口,重遇故人的喜悅他也有,隻是他有他的顧慮。
東方怔怔的看著他,看到他微挑的嘴角,笑得明豔無比,記憶如水緩緩流出,“不過是不想牽連東方山莊,你的情由我豈會不明白?”
冷漓月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最終隻道:“多謝。”輕輕吐說的兩個字,卻包含了許多他沒有說的話,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知道他會懂,而對方果然懂得。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東方朝他走去,按住他的肩膀,看到對方略顯蒼白的臉色,他的目光有些深,心中百轉千回,說出口的卻是,“月,這就是你當初離開,又逼我應下那般承諾的原因?”他的話語很輕,似乎問得非常小心。
沉默良久冷漓月終於隻是點了點頭,眼底掠過一絲複雜,心中卻是愧疚。對方是那般小心翼翼的遵守著當初自己提出的任性要求,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做些解釋,可是有些事好像已經過去太久,久得令他都不願意去想,去提及。
“我明白,你什麼都不用說。”東方看著眼前淺淡至極,卻已滿身風華的人,他聽到諸多關於他的傳聞,如今再見,看到的也是他的冷靜和自持,他的身上已不複少年時青澀,他曾視作弟弟來關懷照顧的人,此時已經強大到可以站在他的麵前,他有一幫擁護他的屬下,再不用他的庇護。
“月,你終是長大了……”七年時間,足夠一個少年的成長,如此說著,東方心中卻是莫名的失落,自那日他離開,因為答應過他,所以從不曾派人去尋,隻是在無比想念之時,心中便一次又一次的設想關於對方的一切。
比起少年時的淺笑淡然,此時的他更顯沉著和冷靜,如雲似月,隻是他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淡淡的飄在空氣裏,看到他的倦怠,淺淺的隱在眉間,言行之間也能感覺到他的謹慎小心。
冷漓月一怔,然後又笑了,心底莫名複雜,好似滄海桑田,“我以為你會說我變了。”冷漓月輕歎,笑得微涼,東方的心突覺一陣酸楚,但他的臉上卻笑得越發好看了起來。
“也變了。”東方挑起好看的雙眉,一對桃花眼裏溢滿輕暖的笑,“落滿風華的月,都不再喚你的東方哥哥了。”
看到東方眼裏的興味,冷漓月神情驀然一僵,轉身走開幾步,掩飾幾分尷尬的神情,負手開口,“東方,你我已見,如今你該離開了。”他不想讓他在此處久留。
東方失聲笑了,眼前之人的身上依然能看到當年那個羞怯少年的身影呢,“你不必擔心,我有這個,足以以假亂真,不會被人識得。”
冷漓月看清他手中轉著的東西,正是方才撕下的人皮麵具,恍然笑了,他倒是忘了他今次是同誰一塊來的,目光看向四周,卻沒有看到其它人,便問道:“墨然他……”
“宮主,小生在此。”門外忽然轉出一人,灰衣文士,是位極其斯文的書生打扮,隻是臉色有些蠟黃,卻襯得一雙眼睛愈發的明亮了,那人跨進門來,對著冷漓月頷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