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月隱重華 第15回 繁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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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安城,富庶水鄉之地。
入得城來,目及所見皆是鱗次櫛比的屋舍建築,落錯有致的分布城中,繁華喧囂的街市商鋪,如行雲流水穿梭其間。
人潮密集的大街上,香車寶馬,猶如一條渾色長龍,蜿蜒盤旋。已然寬敞的街道,行人穿梭期間卻是摩肩接踵,耳邊充斥著各種嘈雜之聲。
城中江河貫穿而過,碧水悠悠,青山黛綠。
嫋嫋畫舫是尋安城的特色所在,隻見舫上彩燈高掛,花團錦簇,技藝吹彈之聲遠近可聞,歌舞景象晝夜不休。
秋蒼術眼神遊睃間,心情豁然開朗,先前的那些莫名異動頓時如煙雲消散。
星鬥天光下,迎來了尋安城的夜晚,流光溢彩裏是一片搖曳笙歌的景況。
江上眾多花紅柳綠的畫舫間,除了彩綢縈繞,點綴其間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舫上各色各樣精巧別致的花燈,若有心人仔細看去,便會發現花燈的樣式竟是千變萬化,觀其樣式,也可見舫主的一番別致心裁。
而盞盞花燈中亮起的燭光,星星點點,與天上明月交相輝映,整條長河便熠熠如天上銀河般,美不勝收。
花燈初上時,秋蒼術已經一手描金扇,一手玉酒盞,斜倚在雪白絲錦床榻上,耳邊是絲竹靡靡,眼前是佳人起舞。
微微闔眼欣賞著麵前翩然起舞的女子,身罩雲羅紗衣,肩披垂地舞巾,旋身而舞,纖腰如柳,身若輕鴻。
容貌綺麗,濃妝豔抹卻絲毫不顯庸俗,隻覺正是朱唇玉麵,相襯至極,一顰一笑也皆帶出萬種風情。
此女正是此間畫舫的主人,花夕。
名為花夕的女子,一雙鳳瞳若水溫柔,勾魂之極,美目流轉,時不時的飄向斜倚在榻上的身影,隻見對方眼神慵懶,神情繾綣,望著他的目光中竟也是毫不隱藏其間的情意,整一舉袂翩然的濁世佳公子。
舞得有若洛神般的女子,衣裾斜飛,身兒旋轉,淩波出水,金蓮步步來,卻忽地腳踝一崴,身體摔向一旁的錦榻。
眼見花容失色,秋蒼術眸中盈笑,拋下手中描金扇,右手一攬,已經接住了倒下的人兒,輕輕一勾,便將她帶進了懷中。
“花夕,怎地如此不小心?”低下眉眼看著懷中人,輕言笑語。
“花夕讓秋郎見笑了。”花夕垂眸含笑,盡顯嬌羞嫵媚。
“花夕人已是傾城,今日這一舞,更是銷魂無雙,又怎會見笑?”本是誇讚的言語,沒想到懷中人兒聽聞此言,原本嬌媚神情消散,竟然生出嗔怒,“既如此,秋郎何以半年都不來看花夕,花夕還以為……還以為秋郎已經忘了我……”美人玉麵飛紅,透著幽怨細語令人心碎。
秋蒼術聞聲輕笑,“花夕何時變得這般沒有自信,我若不是惦記著你,怎會一入尋安便來見你?”
花夕妙目輕抬,“那秋郎今夜是否……”話語未完,卻隻是癡癡看著他,眸色流轉間已然含過千言萬語。
最難消受美人恩……秋蒼術輕聲歎息,丟下手中白玉酒盞,扯落花夕覆在身上的細長舞巾,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絲絨錦榻上。
花夕啊花夕……
軟玉溫香在懷,他豈可辜負了如此良辰,如斯佳人?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輕風漫來,羅幔飄飛。
絲竹吹彈之聲不知何時已歇,房中被鍍上了一層濃情旖旎。
“秋郎……”
嬌喘之聲撩人以極,秋蒼術卻忽然抬起眼來,看著錦塌之上,名為花夕的女子,眼中水氣氤氳,嬌柔無限,嫵媚至極。
方才,聽得對方那一聲輕喚,他竟是心中一動,一抹素潔就這麼闖入了他的腦海,觸不及防,令他有些失神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手指點上玉麵紅纓,描著水色鳳瞳,眼尾,沒有那一朵傲然獨綻的蓮花刺青。
他知道他對那襲白衣動了心思,他秋蒼術尋花問柳向來不負美人,何況是如斯傾城之色……
隻是……已經是如此之深了嗎?
“秋郎?”
聞聲回神,秋蒼術合起花夕敞亂的衣裳,伸手入懷,掏出一物。
“這是……送給花夕的?”花容女子看著眼前的白玉簪子。
秋蒼術含笑點頭,“明玉如蘭,花夕當得之。”將那支玉色簪子插到女子的鬢發上,神情間俱是溫柔,俯身在女子唇邊落下輕吻,“秋某改日再來拜訪。”
翻身下榻,拾起落在地上的描金扇,“唰”的一聲展開,悠然的身影走出三重輕紗,嘴邊淺笑依舊,隻是眸色洶湧翻複,神情間的風流也似淡下了半分。
身後美人摸著鬢上玉簪,幽幽歎息,隻歎秋水無心。
另一邊,華燈街頭,冷漓月看著滿目繁華,隻覺花過飄零,心生悵惘。
在客棧中落腳後,秋蒼術便不見了蹤跡,半夏和紫英二人被留在了之前的城中。
想及這數日來隻他二人相伴,同行同食間,秋蒼術的言語之間不無試探,他自是謹慎應對,但想來以此人心智,不會覺察不出其中蹊蹺,但他能夠確信的卻是秋蒼術對他遊楚衣身份的認可……
不說他自己身份是假,觀看此人這一路走來的言行舉止,他卻完全無法探出其真實目的。
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出現,很難不令人懷疑他意在千回宮。
心念流轉間穿過人流,似漫無目的的遊走,卻在一條燈火闌珊的幽暗巷口頓下了腳步,往來如梭的路人裏,突然自斜裏衝出一人,不急反應,胳膊已經被對方一把拉住。
“你讓我好找!”